第5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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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柔声道：“如今计划出了差错，楚言怕是已经有所觉察。长青城变数太多，主人孤身在此实在不安全，华儿想……”</p>
他话没说完，燕洛就沉下了脸：“你想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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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咬了咬唇瓣，道：“华儿想请主人先回去，回南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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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腾地变了色，他一把揪过白华的衣领，怒极反笑：“你……要我就这么回南疆？你是不是嫌我身上的屈辱还不够，所以叫我再在楚言面前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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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颤声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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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不记得当初我怎么对你说的！？我说，九重殿楚言乃我刻骨的仇人，我失了武功、失了前途、失了地位和尊严、沦落异乡无家可归……落得这般一无所有的境地，全是拜他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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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眼角渐渐血红，脸上肌肉抽动，“这个人，须我亲自将他的头踩在脚下，叫他跪地认输，再寸寸折磨死他，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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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主人！”白华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急切地摇头，“主人不会一无所有，主人有白华，武功、前途、地位、尊严……还有家，我都给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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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想要报仇，华儿就帮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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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那柔软如花瓣的白衣少年抬起眼睛，正色吐出浸渍了毒的利字，“你想要什么，华儿有的都给你；华儿没有的，也都抢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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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脸庞微僵，神色复杂地变幻几度，终是不自在地哼了一声，拂袖推开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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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踉跄一步，又执着地贴上去：“主人，只是一时隐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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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白华真的暴露了又怎样？楚言身上的醉生梦死之毒已经种下，给旭阳剑派的污水已经泼上，偶然查出主人真实身份的——水镜楼那两个长老，也被主人亲手斩杀，楚言他们纵使怀疑，也无有直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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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盟主府之主黄天佑和他手下的齐迁，早就站在了我们巫咸一边。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主人耐心再忍个一年半载，岂会找不到机会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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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不耐地皱了皱眉，一摆手道：“你说的容易，如今楚言等人已生怀疑，岂会轻易放过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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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立刻说道：“只要白华死在长青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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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那么快，语调那么镇定，神情那么自然……好像根本不是在谈论自己的性命，而是在说“家中没有茶叶了么，那我喝白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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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燕洛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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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微笑了笑，眼神居然很干净，倒映着刚从云间冒出来的一点月色：“白华一死，线索便断，主人再离开中原，偌大个南疆处处深山毒虫，楚言他们能往哪里追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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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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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声音低沉地道：“……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问你，我今日若退回南疆，还要等多久才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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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两年，至多五年，主人大业定成。”白华肯定地回答，接着，他郑重地向黑袍人跪下，“接应的人，白华已经备好，就在这郊外往东五里之地，请主人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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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盯了他一会儿，“你当真不随我走了？你……当真要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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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展颜便笑，脸颊满足地微红：“主人舍不得华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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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阴沉地将眉毛一拧，白华便乖巧地收了笑容，伏下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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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他纤细漂亮的身影，此时显得有些哀伤，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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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是我玩笑……白华本该是无情无心的毒物，却有幸得见主人，识得人间情爱滋味，此生已无憾，主人无须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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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又沉默了几息，他看着白华镇定自若的神色，摇摇头，声音有些干涩地道：“既然如此……好，随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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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树后，墨刃的眼神沉了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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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能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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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任由这黑袍被南疆的人接走，后果无异于放虎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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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筹谋了那么久，只待今朝雪恨。如今眼见大事将成，却叫自己眼睁睁看着一切的罪魁祸首逃走……这种事，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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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的手已经握紧了剑柄，全身的骨肉都绷紧到极致，眼神越来越锐利，呼吸却愈加地悠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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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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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剑之人，剑出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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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地，他要出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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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小幅度地颔首，脸上重新浮现甜美的笑容，口中却说出诀别的话语：“华儿拜别主人。待事成之日，只求主人莫忘了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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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又忽然垂下头，长睫在眼下扫出一块阴影，脸上虽还是笑着，看起来却多少有些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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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紧握剑柄的手指不动，沉冷目光快速扫过这一带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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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盟主府的高手……擅使毒物的白华……功力胜于他的燕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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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五里之外的巫咸教的接应，人数与武功如何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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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他无法留下详细的路标，九重殿的人再快，应该也没法现在就找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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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状况下，一旦出剑，他必死无疑。而就算抛开生死，他也没有把握和燕洛以命换命——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刺杀失败，毙命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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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墨刃迅速飞旋的思绪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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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觉得很奇怪，很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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