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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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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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云之上，有金瞳黑鹰伸展长翅急降而下。这是九重殿豢养的传讯猛禽，如今远道而来，十有八九是在外的影子护法传来重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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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抬了抬手示意，那黑鹰便落在侍卫肩上，依恋地蹭他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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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看去，瘦削苍白而凛冽的年轻人一套紧身黑衣装束，长发以黑色发带高束垂下，腰间又配着漆黑的长剑，倒是与肩上的猛禽十分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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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摸了摸迅鹰，黑鹰便将金色鸟喙一张，吐出一枚丹药似的小物件来。墨刃谨慎地捧了，走回到楚言身前半跪下，双手将物件呈上，“主上，是小雨的鹰……带了传讯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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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话时嗓音冷静，神色有些沉。金瞳黑鹰和传讯丹是九重殿独有之物，只有在传递最绝密、最紧急的情报时才会使用的东西，这定然是外头出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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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自然也意识到出了问题，不过他也没慌，先是皱眉对墨刃道：“方才孤不是说了，叫你今后不必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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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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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这才想起那句话，只得站起来。楚言又将筷子往侍卫手里递了递，“你坐下，继续吃饭。”想想又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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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没办法，只得谢了礼……又由站变坐，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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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指有些不稳地伸出筷子尖儿，谨小慎微地从碟碗的边角处地夹饭菜，又一小口一小口往唇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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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时候的侍卫便显得实在很清秀很乖顺。楚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重新坐在墨刃身边。手上灌注内力，把传讯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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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传讯丹内含信件，而外层涂了一层毒膜。如若黑鹰在传信途中被其他势力截下，便会将传讯丹吞进腹中气绝而亡；若是消息平安送到九重殿，便该由殿主亲自用内力化开毒膜，拆藏在内里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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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揉开那特殊材质的绢信，那一小团便神奇地变成巴掌大，其上写着几行蝇头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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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打眼一扫，下一刻就勃然大怒地将信件拍在了桌上，低声狠骂了句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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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此时正垂着眼，默默咬着一只小巧的汤包，闻声忽的把眼一抬，眸底不着痕迹地荡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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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把信纸递过来，“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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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面无表情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双手接过信件，只见上面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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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望日，长青城水镜楼长老遇袭，尸体身中剧毒，手握九重殿九云玉牌而死。其事奇诡，牵涉甚广，一言难尽。武林诸人正聚往长青城，属下等不敢妄作主张，望殿主孰计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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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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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的沉寂后，墨刃眼底暗了暗，将信件交还于楚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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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掌心里一捏，顿时将信件碎成洋洋洒洒的白屑，叹道：“又是孤做的糊涂事。九云玉牌……孤给过白华那小人一枚，另一枚现在就在在孤身上，想来丢的是白华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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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安静听着，他前世这个时候大概还因为得罪了白华被楚言重重地罚着，并无关于此事的清晰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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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记得九重殿开始与江湖上大小势力产生隔阂，依稀是这段时间之后，想必是有大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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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忽略这一桩，九云玉牌乃是九重殿至高信物，如殿主亲临，如今出现在江湖命案处，注定了不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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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楚言道：“九云玉牌遗失，意义非同小可。孤前世只当是有奸恶栽赃陷害，懒得理会，只叫风雨护法应对……唉，就此没了后文，也忘了最后是如何了结的。只记得水镜楼从这以后便在江湖上渐渐销声匿迹，像是一蹶不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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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楚言顿了一顿，转过眼看着墨刃问道：“阿刃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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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墨刃低低道，“……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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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眼眸深黑，他神色复杂地望着侍卫，加重了语气：“这回孤想听你说……阿刃还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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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这个人也曾无数次谏言和乞求，列数白华身上的种种疑点，甚至甘愿跪候数日、自伤明志……他都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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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倒好，把这人伤的再也不敢轻易在主子面前开口了，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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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被楚言磁性沉和的嗓音触得心弦一动，他抿了抿唇，又慢腾腾地站起来，在楚言身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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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把眉一竖，用力敲桌子：“不、许、跪……难道你不跪下就不敢同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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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不言语。他有些为难地心想：明明刚刚主上的原话是“不必跪”，怎的一转眼就变成了“不许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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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之差，那可是是天差地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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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楚言说的没错，他的确跪着才舒坦，尤其是在可能要冒犯到主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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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楚言看着他跪下不舒坦，而做下属的合该服从做主人的。所以九重殿主轻轻松松地就又把他的侍卫从地上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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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凑过去瞧墨刃的脸色，试探着道：“阿刃……还是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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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继续为难。哪个主子不希望在下属面前有所威慑？可墨刃又隐约觉得，倘若他应了是，主上却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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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合衡量之下，墨侍卫谨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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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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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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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墨刃见势不好，立刻正经起来：“主上容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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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不准他跪，他便往殿主身后站，略略弯腰低下身说话：“……属下也曾出过取人性命的任务。真正的杀手，绝无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临死的猎物偷走自己贴身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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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在民间的小说和话本子里，才会存在这种滑稽的失误，真正做人命买卖的又怎会蠢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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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继续道：“这栽赃过于明显，其中怕是设了局中局，就等主上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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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叹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九云玉牌在场，凶手又是未知。倘若九重殿置之不理，亦或是意图轻飘飘揭过，必然又会如前世一般名声一落千丈，在各大势力面前失了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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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嗓音略涩：“……是两难之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