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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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捂着唇连连呛咳，却恐慌地抬头望去。殿主的衣袍上那一摊刺眼的血色，还在濡湿着渗往周围，哪怕是在黑暗的夜幕下也是清晰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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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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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把主上的衣裳弄的这样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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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还未来得及告罪，虚软的身体就被一双手臂揽了过去。楚言把墨刃半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助他把残血咳出来，口中轻轻地道，“好了好了……这样就没事儿了，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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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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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整个人又僵了。他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不可置信地转头盯着主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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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怎么又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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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又是这样的亲昵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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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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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了，”楚言不忍看墨刃那样的目光，褪下外袍往他清瘦的肩上裹，“孤带你回殿，其余诸事，回去后再同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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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料这下墨刃更是惊惧至极。楚言今儿穿的不是寻常衣服，分明是缀了九重暗金流云的殿主尊袍，唯有殿主才能着上身。其余人若是敢擅动，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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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明鉴，属下万万不敢！”顷刻间墨刃脸都雪白了，惶然往后一缩，背就结结实实地撞上树干，“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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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坚持：“披上！你内腑已经有损，再受了寒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听话，孤不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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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回墨刃却说什么也不肯，他又不敢真的出言违逆主子，只是惊惶地连连摇头说着使不得，身子紧绷得像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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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楚言心疼的都要碎了，见人吓成这样实在不忍逼下去，素来说一不二的九重殿主也只好投降退让，“好好好，这么不想穿便不穿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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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无奈地将外袍披回自己身上，朝墨刃伸出双手，“那孤抱着你，这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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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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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茫然抬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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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侍卫还很年轻，还没有被催折得憔悴不堪，眉清目秀煞是好看。周身那令人胆寒的冰冷气势乍一消去，竟很有几分令人心动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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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不知为何心弦一动，缓了缓，再次慢慢地将人搂进怀里。不含任何旖旎的意味，只是沉默地将至阳的内力运行于自己的四肢百骸，再抱着他，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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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被迫贴着楚言的胸膛，一动都不敢动，怔忡之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喘息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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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为何……他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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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予他的温度实在太温暖，冻得有些麻木了的手足一点点化软了，连五脏六腑也熨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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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便是神智，那一层强撑着冷硬的坚冰正一滴滴化成水珠。墨刃开始觉得有些困倦，他仿佛沉在一谭柔软的春水里，嗅着梨花的香，沉沉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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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利的牙尖咬一下舌，刺痛换回些许清醒——果然人太舒服了就是不成的，他竟几乎要在主上面前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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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强打精神，正欲开口对楚言说话，却忽然眼前阴影笼下来。他一颤，是主上抬掌盖在自己双眼上，低声道：“阿刃累了，安心歇会儿，孤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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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口一窒，墨刃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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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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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眼眶悄然湿了，他竟开始怀疑起这几日是否只是幻梦一场，是否根本就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重生，也根本没有一个如此爱惜他的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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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否，此刻仍然被扔在九重殿外荒凉的雪地里冷得颤抖痉挛，然后呼吸渐渐困难，意识渐渐朦胧，躯体渐渐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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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实在太冷了，冷的真的熬不住了，才给自己幻想出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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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不然，为何会温暖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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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在他心底深处，竟是渴望着被主上这样疼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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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肮脏的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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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过一介低贱侍卫，平平无奇，命如草芥，怎配神明般尊贵的主上俯身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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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不是一把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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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刃实在是累极了，竟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神智颠倒，人也逐渐迷蒙起来，任意识一点点落入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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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怀中人渐渐平静，楚言双手抱着墨刃站了起来。他开始往九重殿的方向走回去，脚下沙沙踩过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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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殿主。”有几道黑影落在楚言身后，是九重殿的暗卫，“墨侍卫……可需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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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瞧见暗卫便已猜到了七七八八。墨刃虽然名义上只是殿主贴身侍卫，却在九重殿内地位特殊，楚言曾予过他非常时刻替主行令的大权，此回调动暗卫，大约也是墨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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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楚言低声拒了，他的人，合该自己抱着，“你等速速回殿告知你堂主，孤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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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却想，如今阿刃还肯这样乖乖地任他施为，大约是心中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二十来岁的，年少无辜的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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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待他知道自己也是从前世而来，待他彻底寒了心，或许自己便再也抱不得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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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持续半晌，楚言神色复杂地望着天边月，紧了紧双臂喃喃道：“阿刃，你听着，孤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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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一顿，楚言若有所觉地目光下移。却见墨刃头倚着自己的肩，面色冰白，疲倦地阖着眼，已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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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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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脸色黯了黯，忽然又想到，方才他神智失控时，是墨刃不顾危险地上前来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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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柄锋利的长剑，却一直没有出鞘。阿刃宁可自己受伤，也始终不肯对他拔剑……多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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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摇了摇头，已到口边的话语还是咽回了肚子里，暗暗心道：罢了，罢了……这可不是孤故意不言明，是你不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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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那便允了孤再抱你这最后一程罢。待明日晨光初上，再将一切坦白，绝不会为孤一己之私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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