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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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心里说,她想念十四爷,但现在她更感激皇上对她的恩情。这位每天不分昼夜只知道勤政的皇帝,对她这个弱女子,从来没有任何不规的行为,却像是一个年长的大哥哥。她闹不明白,那个生性豪爽的十四爷,怎么就不能和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合到一起呢?假如没有了这些政争,没有了朝中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他们两个和睦相处,自己既有一个疼爱着的人,又有这样一位大哥哥,那该有多好啊!可是,她知道,这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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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轼和鄂尔泰进来了,雍正问他们:“对田文镜和李绂之间的争执,你们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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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这话问得突然,他们俩谁都不敢开口。朱轼说:“下头还没有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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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就不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吗?”雍正口气严厉地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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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轼还是第一次领教皇上的软钉子,他头上的汗珠马上就掉下来了。他吞吞吐吐地说:“启奏皇上,臣以为,他们二人都是正人君子,也都是能够为国分忧之人。二人的分歧,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见仁见智,不足深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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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人之间的误会,这是你的看法。鄂尔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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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绂与田文镜之间的私交一向很好,这是有目共睹的。俞鸿图从河南发回了奏折说,田文镜报主心切,但也有一些失察的小事,以致让小人们拿来制造事端。而李绂则见事不明,又不能谅解,因此才酿出了政见之争。奴才所见未必就对,请圣上烛照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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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好大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端坐饮茶。突然他说道:“朕不是让你们来评价人物,而是在这里论世情、世理的。朕是在朋党中吃过大亏的,深得其中三昧。那个‘八爷党’果然是消声匿迹了吗?不!从弘历遭险这事,你们应当看到,连外省的土匪们作案,都非要到河南境内不可。这就说明了,那个‘八爷党’还阴魂不散。如今,满天下都在议论着什么‘官闱秘闻’。甚至有人说,隆科多所以获罪,是因为他知道的内幕太多了,朕是要杀他灭口,真是奇谈怪论!”他越说越气,猛地一拍几案站起身来说,“阿其那他们犯的不但是家法,还犯了国法!传旨给六部众臣,议议他们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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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轼他们简直傻了,怎么皇上正说着李绂和田文镜,却又跑到允禩等人身上了呢?还没等他们醒过神来,雍正又气愤地说:“你们不要以为朕说话跑了题,这和刚才所说的是一回子事,这就是朋党!跟着他们起哄的,有几个不是阿其那的旧人?!朕要推行新政,他们就拼死地反对。李绂自恃身正心也正,所以他才要搏名!他净捡着朕最疼处来揭疮疤,这就沾染了汉人的恶习,让朕十分痛惜。昔日孔明杀了马稷,朕又为什么不能浑泪斩李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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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的话如金石蹦响,掷地有声,朱轼和鄂尔泰早就听得惊心动魄了。他们长跪在地说道:“皇上高屋建瓴,深谋远虑,使臣等顿开茅塞。请旨:应当怎样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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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旨给六部,让他们从速议处。李绂的名字暂可不提,但不要再观望不前。明日朕就启驾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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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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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在承德发怒,弘时却在家里捣鬼。他把旷师爷叫来悄声问道:“都掐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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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师爷小心翼翼地说:“三爷放心,连聂公公在内,全部处死。铁头蚊跑到抱犊崮,我派人去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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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时那颗悬得高高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他拿出太监秦狗儿送来的消息,将皇上和朱轼、鄂尔泰的谈话说了,并请教对策。旷师爷笑了:“三爷,上次学生让您赏这给秦狗儿三百两银子,您还觉得心疼。就这封信,您说它值不值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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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能那样小气?皇上宫规严厉,太监结交王公大臣的格杀无论!我是怕他万一说走了嘴,那可就要弄巧成拙了。老四他就不搞这一套,可他的消息却比我灵,也真邪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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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您和四爷不一样啊!他早先就在先帝身边,又主持了这么多年的韵松轩,巴结他的人多了。里头随便一句话,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哪还用得着往外掏银子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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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时不想多说弘历的事,却目光幽幽地看着旷师爷说:“这次,李绂就要倒大霉了!这件事还牵连着八叔等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其实,李绂和八叔根本不是一路人,而且他的人品文章比田文镜高上十倍,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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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师爷说:“真正倒霉的还是八爷,因为皇上最怕也最恨的就是朋党。八爷没有失势的时候,遍交朝中文武,这些人也都是出了名的读书人。所以,表面上看,他们的头脑人物都被圈禁了,可这个‘党’依然还在。不知三爷注意到没有,那次闹‘八王议政’乱子时,从头到尾,没有一言是针对八爷的,全是在拿着田文镜作法。在皇上的眼睛里,谁攻击田文镜,谁就是不满新政。所以,明面上皇上是在护着田文镜,实际上是在护着皇上自己。您是了解皇上性子的,他老人家见了块石头还想踢三脚呢,怎么能容得这么多臣子和他离心离德?连他身上的病,也是由此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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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应当怎样处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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