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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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他真正的醒来,李鸣争又是一副处变不惊,冷静不迫的模样,看着他,不泄露一丝情绪,好像他所见的那个李鸣争,只是他痛极了时产生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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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他说:“李鸣争,要是我没捱过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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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沉沉地看他一眼,淡淡道:“葬入李家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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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你答应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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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说:“承诺是对活人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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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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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兰玉抬起眼睛,门大开着,冬日的暖阳毫不吝惜地倾泻而入,他说:“那时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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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看着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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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说:“兴许是不甘心吧,竟又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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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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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再谈及戒烟瘾的话题,见他看着门外,说:“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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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嗯?”他还没有点头,李鸣争已经自床榻边找出了兰玉的鞋子,他揭开被褥,倾身握住了他的脚踝。兰玉脚背瘦削,青筋,踝骨都清晰可见,他看着兰玉脚踝处的红痣,脑海中浮现当初在寺庙里的惊鸿一瞥,那只浮汗的,白皙的脚一晃一晃的,脚趾蜷缩,汗珠滑过红痣,情色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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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拇指磨了磨那颗红痣,兰玉不自觉地蜷了蜷脚趾,他知道李鸣争喜欢他的脚,也曾经蓄意勾引过李鸣争。可不知怎的,他只是这么一握,分明二人早已经做过许多事情,兰玉竟生出几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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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想抽回脚,李鸣争淡淡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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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攥住了兰玉纤瘦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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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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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并没有做其他事,只耐心地给他穿上了另一只袜子,又套上了鞋,方拿起外袍替兰玉披上,还将他当成了刚熬完毒瘾,生活无法自理,只能悉数靠着他们的时候的样子。兰玉静静地看着李鸣争,李鸣争若有所觉,抬起头,二人目光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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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鸣争没有闪躲,只将手伸给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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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看着那只手,没有动,李鸣争也不急,沉静地看着兰玉,过了许久,兰玉慢慢伸出手搭在了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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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兰玉戒了毒瘾,李聿青就没有再在兰玉面前出现过,他再见李聿青,是一个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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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兰玉自戒完毒瘾夜里总睡不好,说不清哪里疼,可浑身都不舒服,骨头里痒,肉也生疼,闭上眼,就是抽过大烟后醉生梦死的快感,无声无息地诱惑着他,夜里尤其难熬,搅得兰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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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知道,这就是那个大夫说的,心瘾。毒瘾难戒,心瘾如附骨之疽,更是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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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没有对李鸣争和李明安提起,他闭着眼睛,硬生生地咬牙忍着。玉团儿就趴在床头,他一翻身,和趴在床头的玉团儿相对,小东西眨巴眨巴眼睛,凑过来拿小鼻子蹭他,兰玉将它搂在了怀中,脸埋入玉团儿毛绒绒的脖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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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团儿细声细气地叫了声,兰玉说:“你怎么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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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团儿乖巧,夜里即便是睡不着,也都是安安静静的,从来不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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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自言自语道:“你也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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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团儿又喵了声,挨过来蹭兰玉,兰玉忍不住笑了,亲了亲玉团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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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了片刻,那种钻心蚀骨的痒意方如潮水般退了开去,兰玉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闭上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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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就是这时来的,他推门轻,脚步也悄无声息,走近了,安静地看着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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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团儿敏锐地支起身,睁着鸳鸯眼看着李聿青,李聿青不看它,也不上前,只出神地盯着兰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微微抿紧的嘴唇。李聿青知道这些日子,李明安和李鸣争都守着兰玉,照顾他,李聿青心中嫉妒得不行,可他只能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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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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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他还险些又害了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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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想,他和兰玉之间,一步错,步步错,他好像越是想对这个人好,却越是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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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之间似乎横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天堑,李聿青站在一端,想竭力抓住兰玉,却怎么都抓不住。偏偏还有李鸣争和李明安,他怕兰玉心中有他们,却对他连一眼都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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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卑微到这个地步,可要舍,却怎么都舍不下,那是剜心剔骨之痛——他爱兰玉,可惜明白得太迟,亦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用错了方法。李聿青想,明明最开始喜欢兰玉的是他,要是当初他换一种方式就好了,他有千百种追求兰玉的法子,却选择了最坏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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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果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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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辈子,好像想要的永远得不到,无论是他母亲的爱,还是兰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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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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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目光太专注,兰玉本就半睡半醒,恍惚间睁开眼,就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床边,是李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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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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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清减了许多,一张脸更见棱角分明,昔日神采飞扬、含情熠熠的桃花眼暗了下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颓唐。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兰玉,里头交织着浓烈的爱和痛苦,即便是兰玉,也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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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没想到他醒着,有点儿无措,低声说:“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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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回过神,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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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青抿了抿嘴唇,道:“你接着睡吧,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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