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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李云锡愣了一下。

    尔岚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那时,位高权重者就该是像李兄这样的人了。而那时的朝堂,也定能让李兄这样的人有一番作为。”

    李云锡不明白她为何蹦出这样的话。

    反倒是庾晚音听明白了。尔岚的女儿身不可能瞒天过海到永远,总有一日会被政敌扣上罪名。

    尔岚并不知道夏侯澹这个皇帝早已知情。她入朝为官,恐怕只是想在被揭穿之前多做些事。

    庾晚音看了看面带病容的岑堇天,再想起孤身远赴燕国的汪昭、被暗杀在湖中的杜杉,心下有些感慨:“此生得见诸位,当浮一大白。”

    岑堇天:“娘娘?”

    庾晚音叹息道:“世道如长夜,谁人能振臂一呼就改换日月呢?但与诸位惨淡经营,即使折在半路,吾道不孤。”

    这话原本是说给臣子听的,话音落下,却是夏侯澹深深瞧了她一眼。

    李云锡告退前,夏侯澹叫住了他:“册籍你接着整理,不必告诉任何人,直接交给朕。”

    李云锡一震:“陛下?”

    夏侯澹点点头,平淡道:“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李云锡热泪盈眶。

    庾晚音目送他们离开,郁闷道:“唉,就是因为有这些人,让人觉得甩手走人的话,就挺卑劣似的。”

    夏侯澹:“……”

    有这句话,就代表她多少被阿白说动过。

    但权衡过后,还是被牵绊着留了下来。

    夏侯澹安静了一下,笑道:“看来我得谢谢这些臣子。”

    “为什么?”

    “让吾道不孤。”

    他话里的意思藏得太深,庾晚音只当他在谈工作,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好了,我该回去了……”

    夏侯澹拉住她:“吃个饭再走?”

    便在此时,安贤低头走了进来:“陛下——”他一眼瞧见了庾晚音,怔了怔,遇到夏侯澹的目光,又慌忙垂下头,“谢妃在外头求见。”

    夏侯澹最近明面上冷落庾晚音,还要与谢永儿郎情妾意地演一演戏,因此不能不见。

    于是庾晚音又回了地道。

    她猫着腰向冷宫爬,一边爬一边感觉怪怪的,像是偷情还被原配发现,不得不遁走一般。

    这想法立即恶心到了她。夏侯澹是怎么应付谢永儿的呢?跟自己应付端王一样么?

    庾晚音又想到己方最近这么多小动作,也不知宫斗达人谢永儿会不会发现了端倪,会不会去给端王打小报告。

    她越想越烦躁,终于脚下一顿,在甬道里艰难地掉了个头,又原路爬了回去。

    龙床底下的出口被地砖遮掩,要转动机关才会露出。

    庾晚音从洞底悄悄将地砖挪开一条缝,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

    谢永儿正在漫声闲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今天的声音好像比平时更甜腻,仿佛捏着嗓子在说话:“陛下尝尝臣妾下厨做的小菜……”

    庾晚音听见碗筷碰撞声,愣了愣,才发现已经到了晚膳的饭点了。

    谢永儿一会儿布菜,一会儿劝酒。菜香与酒香飘入缝隙,庾晚音腹中传出了悲鸣声。

    趴在这里好没意思。

    这会儿冷宫中的侍女说不定也做好晚膳了……

    她这样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依旧趴在原地。

    谢永儿不知为何,一直在殷勤劝酒。不仅灌夏侯澹,还用力灌自己。

    几杯下肚,她面若桃花,眼中波光粼粼,瞧着倒比平日多了几分妩媚之意,一只手柔若无骨地贴上了夏侯澹的手腕,轻轻地摩挲。

    夏侯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时候不早了,爱妃今日喝了酒,早些休息吧。”

    谢永儿娇笑出声,又去搭他的肩:“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心中十分想念圣颜,就让臣妾多看几眼吧。”

    夏侯澹的声音透着虚情假意:“这么说来,朕也许久没见爱妃了。”

    谢永儿咯咯轻笑,语声渐低,只偶尔传出几个露骨的字词。

    夏侯澹的声音冷了下去:“爱妃,我已经说过,比起你的人,我更想得到你的心。”

    谢永儿突然开始低低地啜泣。

    谢永儿:“陛下真是太好了,一直由着臣妾使小性子,臣妾……臣妾真不知如何喜欢你才好……”

    床榻吱呀一声。

    庾晚音屏住呼吸。在她头顶,谢永儿像条蛇一般从背后缠住夏侯澹,一只手环过他的腰,朝着某处禁地伸去。

    那只手被扣住了。

    谢永儿喝得半醉,只当是调情,笑着想要挣脱。却没想到越是挣扎,腕上冰凉的五指扣得越紧。

    “陛下,你弄痛臣妾了……啊!”谢永儿痛呼出声。

    她嘶着凉气僵住不动,只觉得腕骨几乎被捏碎了。

    醉意一下子散去了大半,她疑惑道:“陛下?”

    夏侯澹转过身望着她。

    看清他表情的那一刻,谢永儿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寒意。

    一直以来,她知道夏侯澹的人设是暴君,但这男人面对她的时候,却始终表现得色令智昏,甚至还有点卑微——自己不愿让他碰,他就真的一直没有碰。

    以至于她逐渐淡忘了此人的凶名。

    此时此刻,她却猛然想起来了。

    连带着想起的还有宫中那不知真假的流言:皇帝多年以来对妃嫔如此凶残,是因为在房事上有难言之隐。

    夏侯澹的语气平静无波,她却莫名听出了森森的杀意:“爱妃,你该回去了。”

    谢永儿却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她咬咬牙,露出泫然欲泣的眼神:“陛下,你这是嫌弃臣妾了吗?”

    夏侯澹:“对的。”

    谢永儿:“……”

    谢永儿的啜泣远去了。

    黑暗地道里的庾晚音陷入了沉思。

    在她的印象中,原文里谢永儿直到最后都对端王死心塌地。

    难道最近夏侯澹对谢永儿做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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