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命骨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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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兰缪尔第二次挥刀。


铛!!


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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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这声音响了几次?


深渊的魔王从未觉得迦索的冬季竟有这么冷,仿佛要将自己由骨至血全部冻结。


直到“咔嚓??”的长音震荡。


“??啊!!”


昏耀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左角至于被砍断的断裂声,还是这场幻境终于破碎的声音。回过神时,他已从兽骨王座上跌了下来,跪在地上死死按着自己的左角,大滴的冷汗往下落。


眼前仍是空荡寂静的王庭大石殿,骨筹散落一地。没有风雪,也没有对他挥刀的人。


魔王眼眶泛红,深深地喘息着。


“……兰缪尔。”他喃喃。


“……兰缪尔。”


=========


片刻后,大祭司塔达看到魔王缓步从大石殿走出来。


他连忙迎上去,关切地询问:“吾王,如何?”


昏耀若无其事地往外走,说:“不怎么样,没看见什么。”


“唉呀,那便是无福无祸,风平浪静,也是好事啊。”


“或许只是你的本事不够,骨筹又不准了。”


魔王笑了一声,顿了顿,忽然问:“再占一次呢?”


塔达吓得连连摆手,昏耀也知道祭司的规矩,便也没有再提。就这么走到要分开的岔路口,他突然站住。


“塔达。”


魔王问:“王庭附近,下一次落雪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塔达:“哦……王要问今年的极寒日么,对,今年是有冬天。老朽尚未来得及测算,但大概是在两三个月之后吧。”


昏耀“嗯”了一声,目光有点虚飘。


他看了看天色,说:“知道了。”


……


别过塔达祭司之后,昏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宫殿去的。


脑子里的情绪像是被搅成了浆糊,魔王怔怔地闷头往前走,心如刀割地想:看吧,看吧,明明就是恨他的,就是想杀了他的。


还装得那么好。真是虚伪的人类,反正他早看穿了兰缪尔的真面目……


但他又突然站住,心想:不对。


昏耀闭眼用力捏了捏眉心,他从脑子里的那一团乱麻里,艰难地抽出一丝又一丝的理智,像编绳结那样拧起来,然后告诉自己:不对。


既然看到了清晰的场景,昏耀相信骨筹八成没有出错。可仔细想想,那一幕里古怪的地方实在太多。


首先,兰缪尔为什么要砍他的角?


那动作绝不像是留情的样子,但是假如真有杀意,一刀往他脖子上招呼就可以大功告成,为何执着于砍角呢?


昏耀皱眉歪头,半信半疑地捏了捏自己的左角,心想:再说,这玩意儿也不至于硬到被他的佩刀哐哐地砍了好几下还岿然不动吧……


要说是为了报仇故意折磨,倒也不是说不通,毕竟魔族被砍角确实痛苦。


但……


他与兰缪尔好歹也相处了七年。


昏耀的确怀疑过奴隶的真心,甚至认定兰缪尔应当恨自己。


可要说那位心肠柔软到完全可称慈悲的圣君陛下,会在仇恨的驱使下做出“虐杀”这种事,昏耀是决然不信的。


所以,昏耀恍惚地暗想,所以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兰缪尔其实……也并不舍得杀了他?


又或许,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当他向兰缪尔求婚的时候,圣君陛下会表示当年的那些伤害难以释怀。毕竟魔王是残忍的魔王,曾经对奴隶犯下许多错误;他还有过许多合化伴侣,在神子的观念里,不干净。


那该怎么办呢?除非魔王肯舍弃仅存的左角,来自证其悔悟。


“……”


昏耀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脸上发烫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这样不死心地拼命找补、都被砍了角还要往好的方向自我安慰的样子,实在狼狈。


可又止不住地觉得,这种推断很有道理。


要不然,骨筹带给他的幻境里,“自己”为何始终没有反抗呢?


如果真相是这样……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吧。昏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脑子里极度混乱且自暴自弃地想,也不是不可以!不如说很可以!


可兰缪尔又为何会变成被魔息缭绕,浑身生满鳞片的样子?他那个身体,哪能受得了如此浓郁的魔息呢?


难道,这才是骨筹想要提醒他避开的祸根?


烦死了,想不明白,头好痛……


魔王就这样带着杂乱无章的思绪走回了宫殿。


守卫们向他行礼。昏耀哪有心思搭理他们,胡乱挥了挥手就往里走。


将要踏入大门的时候,魔王忽然听到轻灵的乐声。


是兰缪尔在弹竖琴。


他拿到礼物了,看来还蛮喜欢。


昏耀心里五味杂陈,他示意四周不要出声,打了个手势让硫砂把侍从们带走,自己放轻了呼吸和脚步,慢慢地走进去。


仍然是窗口的那个位置,兰缪尔正坐在软椅上出神地拨弦,他看着天际的崖月,眉宇间有些忧思之色,看起来心事重重。


弹拨的还是那首神殿的曲子:


我全知全能的神母啊,我光明的金太阳;


凡有灵魂在罪孽中彷徨,便有?升起光芒……


换了竖琴,这首曲调果然动听了许多。昏耀远远站在后面看着,一时不舍得打扰。


他本想等听完曲子再进去,不料兰缪尔弹完这一段之后,手指上的动作却毫无滞涩地续了下去。


昏耀一愣,心想:这首曲子居然还有后续?


他从没听过兰缪尔弹过后面,一直以为是仅有一小节的短曲。


但是……


这曲调,好像……


窗边的兰缪尔依然神情恍惚,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已经多了个魔族。圆润的音色缓缓流淌在琴弦上,一节接着一节,谱成一首长歌。


昏耀的脸色却一点点冻结起来。


久远的记忆破土而出。他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过这首曲子。


那是比七年前更久的很久以前。


年轻的魔王打破封印,踏入人间。


在那阳光普照之处,他曾听那些痛恨魔族的人类唱过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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