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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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倒是乖得很,听凭她处置一般。


宋黎顿时又凶不出口了,嗔怪道:“有你这么追人的吗?”


“嗯?怎么了?”他竟是纯良的语气。


逐渐热起来,宋黎掀开一半被子,恼羞着,后者的意味更浓。她喃喃:“还怎么了,你说的都什么话……”


那边未有回音,似是在推敲她的话。


静片刻,盛牧辞说:“我的意思是,不穿婚纱的话也很漂亮。”


“……?”他口吻无辜得,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宋黎突然无话可说。


盛牧辞随之悠然叹息:“想什么呢?”


这人就像是摸准了她的脉,一下挑明她的胡思乱想。宋黎词穷,明明是他使坏,却成她百口莫辩了。


“你故意误导我。”她小声抱怨。


“没有。”他坦然矢口。


宋黎觉得这情况显得她思想多不健康,原是想随便说两句,不痛不痒地将这话题带走,可某人不遂她意。


“你这样……”宋黎憋许久,是要怒骂他,出声却像只稚气未脱的小萌物:“一辈子都追不到!”


盛牧辞笑了声,故作受伤:“这么狠心呢?”


宋黎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哼。


“那我认错,”他咬着一口松懒的京腔,笑着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儿哄你到睡着?”


谁要你哄。


宋黎心里高冷地想着,然而嘴上闷了半晌,还是慢吞吞地说……考虑考虑吧。


他笑,也没给她考虑,有一搭没一搭地就说起来,讲了些幼稚园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


其实还挺无趣的,但他的声音特别吸引人。


宋黎一边默默吐槽他的故事可真幼稚呀,当她是小孩儿吗,一边又不自觉地在听,听着听着,还真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翌日迷迷糊糊醒来,随手一摸,摸着躺在枕头边的手机。


睁开瞄一眼屏幕,居然还在通话中。


宋黎清醒,忽地坐起身,抓抓蓬乱的头发,渐渐反映过来,昨晚这人说什么要哄她睡觉,结果就一直没断开?


他是被自己的童话故事无聊到睡着了?


电话那端很安静,但细听又好像有浅浅的呼吸。宋黎手机放近唇边,很小地试探几声:“盛牧辞……盛牧辞?”


过几秒,那边一声闷瓮的鼻音。


“……嗯?”


他嗓子有点哑,声音低低的,像压着尚未发作的起床气,应该是被她叫醒的。完全能想象到他当时闭着眼睛,一脸睡不饱的表情。


宋黎听得轻轻一笑,昨夜的不满散尽,心被融得绵软,柔声说:“挂了,你睡。”


那天的开端有种美妙的感觉,所以宋黎整日心情都很晴朗。


停职也有一个多月了,说实话此前宋黎每天都是数着日子在等,可能是从读书到工作夜以继日惯了,突然让她闲着,实在是忐忑不安,总感觉自己在虚度。


但就是在那天,这种心态有了变化。


她看了两小时书后,和十四在庭院里晒太阳,那几盆花卉都养得很好,被阳光照得娇艳欲滴。


后...


来有人送来一架钢琴,摆到客厅。


宋黎惊喜又诧异,但没问,因为保镖放行了,那肯定是盛牧辞的意思。


那时已经是下午,宋黎坐在钢琴前,尽管一窍不通,还是意犹未尽地弹弄了好一会儿。


就算是执念吧,她自幼就很想学钢琴。


也是那一个瞬间,宋黎摸着眼前那架名贵的亮黑色立式钢琴,忽然就觉得,偶尔放下所有,清闲一段时光,也挺不错的。


最后宋黎打了通电话给那人,明知故问:“盛牧辞,钢琴是你叫人送的?”


当时,盛牧辞正陪着老爷子在高尔夫球场,他大义灭亲揭露希达制药财务作假一事,导致盛严霄被老爷子一顿怒斥。


此事好似打响了争夺战的第一枪,公司内部势力暗暗拉帮结派,迅速分裂成两立,一帮担心盛严霄大势将去,选择靠拢盛牧辞,而另一帮依旧坚定地站在盛严霄这边,毕竟盛牧辞离军校不久,相比下盛严霄沉浮商海多年,在公司具有更强的信服力。


长辈们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也纷纷有所站队。


都清楚这俩继兄弟剑拔弩张,因为将来有资格坐上盛氏掌权人这个位置的,只会是他们两者之一。


意料中,那天和长辈们的午宴很不愉快。


全是些老谋深算的,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背后呢,指不定怎么戳人脊梁骨。


整一场饭局下来,盛严霄是全程谦恭地在听长辈们训话,但盛牧辞不同,管他们难不难堪,他有话说话,怼得各别耍心机暗责他“不顾兄弟情分,自相残害”的老东西们脸色阵阵难看。


午宴后,他就被老爷子叫到这儿,话还没说,她的电话倒是先过来了。


一身浮躁在她的声音里慢慢敛去,盛牧辞云淡风轻地笑说:“嗯,给你玩儿。”


宋黎弯了下唇,手指抚着琴键,佯作淡定地“哦”了一声。


被碧绿的草坪环拥的湖边,盛牧辞一手抄在裤袋里,存心捉弄她:“这语气是不乐意?我让他们撤回去?”


“那也不是!”宋黎说得快,话落察觉自己急了,她扭捏着放慢声:“……我不会。”


盛牧辞慢悠悠走着:“给你找个老师?”


略一停顿,他又拖着懒音,蔫坏地问:“还是想等我回去教?”


那姑娘难得没骂他不正经,过了会儿,只轻声:“你什么时候回?”


她问完,盛牧辞在之后的半分钟里静住,回首望了眼远处起杆击球的老爷子,说:“还不确定。”


宋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正有事缠身,于是没再延长这通电话,说自己只是随便问问,要去溜十四了,和他说了再见。


她挂断后,盛牧辞原地沉默了半晌,收起手机,侧身往回走。


那应该是他几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意欲示弱,想对自己的年轻气盛,和老爷子道歉,好早点回南宜。


“爸。”盛牧辞缓缓站定,短瞬犹豫后,他郑重道:“午宴的事,您多担待。”


盛老爷子是个十分精瘦的男人,虽已年迈,头发半白,但身体刚健不见虚态,很有精神地握着杆,瞄球,挥起,一杆进洞。


他抬手,就有侍者接过球杆,递去毛巾。


听到盛牧辞低头的话,盛奕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慌不忙地擦着颈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


过去,像能将人的每一丝神情都锁住。


“阿辞,我记得从小就教过你,在鹰的世界里,鹰父母不会永远给小鹰喂食,甚至只给极少的食物,逼得小鹰们争斗,兄弟姐妹互相撕咬,弱者的下场,就是成为强者的腹中餐。”


他目光尖锐,盛牧辞逐渐深沉了眉眼。


盛奕这才拧起眉,显然是对他刚刚的道歉不满意:“爬行对鹰而言是可耻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要想独占百禽之首,就得在鲜血淋漓里坚持。”


盛牧辞当然懂得其中深意。


鹰的生存法则,便是盛家儿女的生存法则。


于父亲而言,他和盛严霄就是互相撕咬的两只幼鹰,父亲不会偏袒谁,更不会可怜谁,盛氏需要的是统治天空的主宰,残忍凶猛,连死都要自戕悬崖,不留尸骨于世的雄鹰,而不是卑躬屈节的弱者。


盛牧辞勾了下唇,语色冷下几度,坚定道:“我知道了。”


盛奕看他一眼,再不动声色敛回眸。


尽管从未表露过,但盛奕心底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从性情到风骨,他和自己年轻时有着相似的果决孤傲,眼若饥鹰,敢作敢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高位。


“能和贺家交好,是你的本事,和严霄的事你们自己处理,过程我不关心,那群老家伙算什么东西!”盛奕眼里只有对败者的轻蔑,把毛巾交给侍者,走向休息室。


盛牧辞垂眸,舔了舔嘴角,倏地一笑。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


-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那日后,春节的氛围越来越浓烈。


超市里都供上了新春大礼包,家家户户的购物车里都装着满当当的年货。商场放眼望去一片新春折扣,顾客几乎都是在筹备过年穿的新衣。


全世界好似只有宋黎一个人尝不到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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