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江宁呐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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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安东、安西都护，复归盛唐版图！</p>若此目标实现，张叔夜虽死无憾</p>
眼下，代号‘缺钱’的秋季攻势，即将展开。</p>
八月十五。</p>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p>
江宁旧称金陵，自六朝建都于此，便是江南一等一的繁华处。</p>
城中豪商大儒遍地，秦淮河畔花灯画舫连绵不绝。</p>
值此仲秋佳节，枫叶红遍，游人如织。</p>
自年初对岸扬州易主带来的阴霾，都冲散了不少。</p>
不过，这一切却和估衣巷内的织工没有半毛钱关系。</p>
自从淮北棉纺行业兴盛，远超居家织户效率的纺场迅速在淮南一带流行。</p>
年初，淮南失守，许多拥有官员背景的纺场主纷纷将织机南运，汇聚于水运便利的江宁重新建厂。</p>
估衣巷便是城内纺场最密集之处，一条三里长的巷子内，却有大小纺场三十余家，织工七千余人。</p>
其中官营的‘天和纺场’规模最大，织工近千人。</p>
八月仲秋，江风已有凉爽之意，但天河纺场乙字车间内却闷热异常。</p>
二百多人挤在一间长宽各五六十步的车间内，微尘和稀碎棉屑飞扬在阳光之中，上百台纺车发出的叮叮哐哐巨大噪音中，不时夹杂着两声咳嗽。</p>
年方双十的织工林巧儿热的脸蛋通红，但织机下的那双脚却依旧有节奏的踩着踏板，右手熟练的将飞梭穿过经线，左手下拉纬板</p>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别具美感。</p>
但林巧儿整个人却显得异常狼狈浑身被汗水浸透，本就单薄的衣裳紧贴皮肤，黏腻难受。</p>
待一匹布织完的间隙，口渴难耐的林巧儿转头看了一眼车间一角那口盛着清水的大缸，却舔了舔嘴唇，忍下了喝水的冲动。</p>
恰好，旁边织机上的薛大姐也织完了一匹布，趁着工友帮两人织机更换纱锭的机会，薛大姐赶忙环顾四周，悄悄从裤脚解下一支细竹筒递了过来，“巧儿妹子，赶紧喝两口水，莫被那癞皮狗看见！”</p>
“姐姐你喝吧，我不渴。”</p>
“和我客气甚，快点喝一口吧！”</p>
那薛大姐不由分说将竹筒塞到林巧儿怀中，后者赶紧又看了一眼守在水缸旁的监工赖有德，这才低头轻抿了一口，随后抬头看了一眼侧前方的胞妹林稚儿</p>
因距离过远</p>
，林巧儿最终放弃了将竹筒抛过去的打算。</p>
清水不值钱，但在天和纺场却不便宜.为防止弄湿纱线棉布，场坊内不准人带水入内，若口渴，只能从监工那里买水来喝。</p>
一碗一文.这对于日薪只有七文钱的林巧儿来说，已不便宜。</p>
偷偷将竹筒还给薛大姐，林巧儿担心的看了一眼侧前方的妹妹，林稚儿只有十二岁，正是贪睡的年纪。</p>
可纺场每日需上工七个时辰，林稚儿睡眠不足，上工时经常坐在织机前打瞌睡。</p>
上月，便因此织坏了一匹布，被抽了几鞭子不说，还被倒扣了两个月的月钱.</p>
“稚儿，稚儿！”</p>
低声呼唤两声，让昏昏欲睡的妹妹打起了精神，林巧儿这才转头对薛大姐感叹道：“姐姐，你说的那淮北纺场每日只作工四时辰，还有节假日可是真的么？”</p>
薛大姐将竹筒重新藏好，低声回道：“我骗你作甚咱们这场坊里的纺车每回只能纺六锭纱，人家淮北场坊的纺车能纺二十四锭，咱们四个人作工才当人家一人的效率，正因如此，咱们纺场的棉布才竞争不过淮北棉布，那没良心的东主就只能拼命压榨咱降低成本，才能和淮北竞争一二.”</p>
“哎，姐姐懂的真多。”</p>
林巧儿叹了一声，她对淮北感情相当复杂以前，淮北棉布没有流行之时，官人在码头做力夫，她在家纺布，总也能勉强顾着吃喝。</p>
可随后几年，淮北棉布行销江南，不但质量比她在家中织出来的更好，价格也便宜的多。</p>
从此，家中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p>
今年年初，估衣巷招工，林巧儿被逼无奈，才带着妹妹抛头露面做了这织工。</p>
但半年下来，别说攒钱，连温饱都顾不住。</p>
可林巧儿却不敢提出辞工之类的要求，在纺场作工，加上官人挣来的苦力钱，尚能吊着命活下去，若辞工，他们这等在城外没田地的百姓只怕要饿死。</p>
年初时从淮南逃来的百姓，此刻可都还在城外耗着呢，日日都有饿死的，到了冬日，只怕更惨。</p>
“哎”林巧儿又是一叹，“这日子甚时候是个头呀。”</p>
旁边的薛大姐闻声，也跟着一叹，却道：“妹子，还记得隔壁纺场的丁娘子么？”</p>
“自是记得.”</p>
林巧儿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位二十多岁的娘子模样，这丁娘子为人极好，谁家有个三灾六难的，她总会热心帮忙。</p>
就像这回，妹妹被扣工钱，娘家揭不开锅了，便是人家丁娘子拿出自己的工钱给林家应急，才让一家有了杂粮糊口。</p>
这丁娘子懂的多，据说还识字，每到夜里，还组织工友识字、讲大道理。</p>
反正林巧儿便是从丁娘子那里听说了自己终日辛劳，为啥还穷的道理</p>
林巧儿听的不太明白，后来又因为工作辛苦，已好久没去丁娘子那里学识字了。</p>
这丁娘子啊，哪都好，只可惜脸上有一道刀疤，可惜的很。</p>
薛大姐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丁娘子在隔壁场坊组织姐妹成立了工会，妹子要不要一起参加？”</p>
“甚是工会？”</p>
“工会便是.便是将咱姐妹组织起来，一起和东主谈条件。”</p>
“谈条件？”</p>
“对啊！至少先让场坊取消了这喝水钱和绳床钱！”</p>
喝水钱就是这一文一碗的水，至于那绳床.场坊每日午后有两刻钟休息时间，但休息时间不许织工在车间逗留，车间外为数不多能躲避烈日的树荫下，东家在树上扯了几条麻绳，谁若想休息，便趴在绳子上眯一会儿。</p>
一刻钟一文钱</p>
不花钱，连树荫都不让待。</p>
即使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林巧儿也觉着不合理，可还是下意识问道：“那东家会同意么？”</p>
“咱们组织起来就是为了和他们斗呀！咱们不但要有免费清水喝，往后还要争取假期、缩短上工时间，向淮北看齐！人家淮北织工是人，咱难道就不是人了？”</p>
薛大姐说完，期盼的看着林巧儿，可后者犹豫过后，却赶紧摇了摇头.她可听说了，这天和纺场背后东家不但有江宁的将军，还有朝廷里的大人。</p>
这样的东主，咱跟人家斗个甚啊！</p>
人家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咱</p>
林巧儿尴尬一笑，只道：“姐姐，咱们还是本本分分作工吧，万一东主不让咱干了怎办？近来，我听我家男人说，他跟了一位罗大哥，在石头津码头打跑了泼皮混混，再也没人抽他们的力气钱了。想来，往后日子会好过些.”</p>
林巧儿声音越来越低，让她和东主斗，她是没这个胆量的，但丁娘子和薛大姐人都很好，自己不敢跟着对方进那工会，让她觉着有点羞愧。</p>
薛大姐一叹，再不多言。</p>
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终于引起了监工赖有德的主意。</p>
赖有德大步流星走来，见两人坐在织机前都没干活，不由大怒，抽出腰间皮鞭便抽在了林巧儿肩头，骂道：“东家一天七文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偷懒的么！”</p>
旁边的薛大姐连忙起身护在林巧儿身前，赔笑道：“赖爷莫恼，我们这两台织机正在换纱锭，换好我们就接着干.”</p>
赖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