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民心易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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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大仪整军后，陈初调正在庐州编练新军的韩世忠率五千淮北军东来扬州。</p>同时，将李凤孙等一百七十余违犯军纪之人的尸首示众三日。</p>
混乱大仪县瞬间恢复秩序，万余周军经历了校场弹压，再生不出一丝骄横。</p>
二十一日，韩世忠部抵达大仪。</p>
留下一部人马驻守大仪后，韩部同楚王亲军一道继续向扬州挺进。</p>
而原本东征主力、张多福部则沦为负责后勤的扈从军。</p>
大仪治军不单杀了一批刺头、兵油子，整个张多福部所有中高级军官全部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惩处，或杖打、或降级听用。</p>
便是张多福自己、甚至和祸乱大仪没多少关系的淮北将领江树全，也未能幸免，被呵斥了一顿。</p>
照以往说，一下子惩罚全军军官，是取祸之道很容易引起整军哗变。</p>
但这回，自张多福以下，所有周军军官无一不服服帖帖。</p>
想要挑动兵士哗变，至少要比别人拳头硬才能达到目的可淮北军寸步不退的强硬态度，让军头不敢像以前欺负文官那般硬钢晋王。</p>
十八那日，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从近卫二团将士眼中看出了凛凛杀意。</p>
以前，文官只能哄着他们，但现在，晋王真敢将他们全杀了.</p>
二十四日，晋王亲率东征军抵达扬州城外。</p>
在淮北天雷炮的加持下，曾经需拿人命填的残酷城垣攻防模式已被颠覆，这座淮左名都、江北重镇，也仅仅支撑了不到三日，便于二十七日凌晨破城.</p>
是夜，扬州城内百姓噤若寒蝉，家家户户熄灯闭门。</p>
零星的巷战和淮北军‘缴械不杀’的呐喊，直至寅时中方才渐渐消停。</p>
此后，百姓们并没有迎来预想到的劫掠和屠杀，街面上反而逐渐平静，只偶尔响起巡逻兵士整齐的锵锵脚步声.</p>
卯时中，打铁巷王记胡饼东家王二喜战战兢兢的趴在门后，隔着门缝往外看了几眼。</p>
心中恐惧却化为了疑惑昨夜厮杀声清晰可闻，料定淮北兵攻入城内，可此刻外间微茫晨曦中，却一片平静，毫无战后大乱之象。</p>
难道城内守军把淮北兵又打出去了？</p>
‘吱嘎~’</p>
百思不得其解，王二喜大着胆子打开了店门。</p>
这是打铁巷内第一家开门的店铺</p>
王二喜迈出一步，想出门打听一番，却觉脚下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p>
此时，天色尚未大亮，王二喜还没来及查看，却先听一人喝骂道：“奶奶的，谁踩老子！”</p>
声音来自脚下王二喜低头看去，瞬间魂飞魄散，好死不死，他竟然踩到了一名军士。</p>
定睛一瞧，那军士穿的还不是周军红色军衣！</p>
因被踩军士一声喊，周遭陡然间躁动起来，一名名军士迅速从沿街店铺雨檐下起身，抓起兵刃朝事发地围拢过来。</p>
他们以为袍泽遇到了袭击，赶来支援。</p>
可王二喜哪里晓得这个，见一帮人高马大、披甲执锐的士卒乌泱泱涌了过来，登时吓得跪倒在地，疯狂磕头道：“啊呀，军爷饶小的一命，饶小的一命.”</p>
隶属近卫一团的淮北军士这才搞清楚，只是误会一场。</p>
从远处跑来的淮北军不由埋怨起那名最先出声的袍泽，“李顺茂，你大惊小怪个甚.嗷嗷那一嗓子，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捅了呢！”</p>
那李顺茂扰了大伙清梦，也不知歉疚，反而道：“老子睡的正香，被人一脚踏在肚子上，还不能叫一声啊？”</p>
排长赵从贵看着吓得抖如筛糠的王二喜，又回头往巷口看了一眼，忙提醒道：“顺毛驴，快将这位老乡扶起来，小心锦衣所那帮人看见.到时说你欺压乡亲，你便完了！”</p>
这么一说，原本还杠着头的李顺茂猛然一个机伶，赶忙弯腰把王二喜拽了起来。</p>
就连在旁边看热闹的兄弟们，也赶紧往旁边散开了些，免得被锦衣所那帮人误会.</p>
眼前场景确实容易引起人误会.一个一看就是本分百姓的人，跪地给高大的李顺茂磕头，任谁看了第一眼，都会觉着是李顺茂在欺负人。</p>
而王二喜虽不清楚此时状况，却明白眼前这帮人九成就是那淮北军.自古以来，敌军破城，这小老百姓的命还不是任由人家予取予求。</p>
惊惧之下，被拉起来的王二喜又要跪。</p>
可那李顺茂却比他还着急，只道：“老乡，俺不过骂了你一句，你可不能害俺啊！”</p>
旁边袍泽有机灵的，赶忙将王二喜推回了店内，再带上店门</p>
店门关上，店内店外双方同时松了一口气。</p>
店外的李顺茂等人怕锦衣所只是一方面，更怕的却是，万一引起误会，给近卫一团、乃至给整个淮北军抹黑。</p>
打军棍事小，若近卫一团因此被全军通报批评，那才是百死莫赎！</p>
店内，王二喜同样一头雾水，若不是方才磕头时导致额头疼痛，他只怕要以为方才只是一场癔症了。</p>
正站在原地迷茫，被关上的店门‘吱嘎’一声又再次被人推开。</p>
王二喜又是一惊，下意识便要再跪，可那年纪不大的排长赵从贵已有了准备，上前一步托住王二喜双臂，</p>
随后笑着道：“老乡勿怕，方才我才留意到，你这店铺招牌敢问，你这里可是售卖胡饼吃食的？”</p>
“是是是”王二喜忙不迭应道。</p>
“如此正好！我军刚进城不久，火头军尚未来及造饭，劳驾掌柜的给我们打些胡饼吧。”</p>
“好好好”</p>
比起劫掠屠杀，损失几个饼子值当个甚！</p>
王二喜甚至有种逃出生天的喜悦，可赵从贵却未松开他的胳膊，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各式胡饼价格，道：“就要那三文一个的芝麻胡饼吧，我排共三十七人，每人两个，共计七十四张胡饼，作价二百二十二文”</p>
王二喜好一阵错愕，一来错愕这军汉竟要付钱？</p>
二来，诧异这军汉不但识字，竟还精于算学，这么多张胡饼，应付多少钱，随口便算了出来。</p>
可不待他推让，只听那李顺茂低声道：“赵头，咱们排没三十七人了，昨晚吴大头.战死了。”</p>
赵元恪一怔，脸上淡笑渐渐消失刚刚放松一些的王二喜不由再次紧张起来。</p>
虽然目前为止，淮北军所做一再出乎王二喜的意料，但当兵的，喜怒难测，万一这淮北排长将袍泽战死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也并非没有可能。</p>
忐忑间，却见那赵元恪甩了甩头，似乎要将某些情绪甩出脑袋，而后在身上摸了一把，却摸了个空，便回头对属下们道：“谁有铜钱，先拿出来，我身上只有咱淮北货票，他们这恐怕不认.”</p>
“赵头，如今咱们谁还带那笨重铜钱啊，我等身上也只有货票.”</p>
一众属下都在身上摸了摸，却只凑出不到十文钱。</p>
赵元恪见状，叹了一声，对兄弟们道：“那没法子了，咱们还是等火头军送餐吧。”</p>
接着，朝王二喜一抱拳道：“叨扰了，我等这便退出去，扰了王掌柜，勿怪.”</p>
从一刻钟前开门踩到淮北兵以后，对王二喜造成的冲击一桩接一桩。</p>
眼瞅这帮因没带铜钱而略显窘迫的汉子竟真的乖乖往店外退去，王二喜脱口而出道：“诸位军爷，无钱也不碍，我这就去给你们烤饼子，不要钱给你们吃”</p>
这话，甚至有两分真心。</p>
李顺茂等人听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纷纷看向了赵从贵。</p>
昨晚攻城，鏖战半夜，此时他们确实是饿了。</p>
赵从贵环顾兄弟们眼巴巴的眼神，却还是硬着心肠道：“谢王掌柜好意，但我军有军纪，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谢过！”</p>
说罢，赵从贵转身一挥手，众人跟着他往店外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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