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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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烈日剥夺了所有人的出门的兴致。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远离了空调房之后,烦躁的指数也往上翻了好几倍。
“这种天选在摘星楼吃饭……”
钟樾“嘁”了一声,仰头看了头顶似火骄阳,“摘个屁的星,后羿射日还差不多。”
车钥匙在指尖晃荡了好几个圈圈后,最后又稳稳当当回到了食指的位置。
摘星楼的经理一早就得了吩咐,点头哈腰跟在门口,见钟樾下车,忙喊了泊车过来,接了钥匙过去。
“钟先生,钟总已经在摘星阁了,你……”
这经理才刚调过来不到一周,还是第一次见钟家少东家,卯足了劲想要往钟樾跟前凑。
只可惜今天钟少爷心情不好,懒得和人周旋,丢了一句“这我比你熟”后,脚一抬人已经消失在拐角。
徒留经理在原地擦汗,反反复复咀嚼了方才自己那几句话,最后还是摸不清钟樾生气的缘由。
只能将原因归结于钟小少爷脾气不好。
钟小少爷行事乖张在圈子里不是秘密,钟家是典型的书香世家,往上数祖上状元榜眼探花都有。
有言道富不过三代,书香气也是如此。
还在世的钟老爷子至少还沾了一点祖宗的书香气,年轻时也是某某高校专门聘请的教授,墨宝也是一字难求。
然而到了钟父这一代……
钟父原名钟自华,是从苏轼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中挑的名。
钟老爷子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只可惜钟父不仅没有子承父业,反而将祖宗留下的书香气挥霍个一干二净,转而投向了铜臭的怀抱。
幸好钟父学习不行,经商倒是有自己的一套,没两年身价就往上翻了十来倍。
俗话说站的越高摔得越狠,这句话放在钟父身上也适用。
香饽饽摸到一半就被人拉下马。
失意后的钟父开始总结原因,最后将缘由归结在自己名字上。花了大价钱找了算命先生,将名字改成了??
钟马。
钟老知道后差点一棍子将这个不孝子打死。
不过钟马先生从那时起倒是开始转运,三十岁就登上了富豪榜。
人年轻时追逐名利,老了就开始学着附庸风雅,这摘星楼就是钟父前两年建的。
典型的景泰蓝风格,矮几上摆着的是上世纪的掐丝珐琅水口瓶,再往上是粉彩瓷的长颈八仙花瓶,还有一个白瓷双龙柄壶。
中规中矩的设计,然而一旦上了楼梯??
钟樾一眼就瞧见了挂在上面的油画,哥伦比亚费尔南多博特罗的经典之作,一个胖胖的蒙娜丽莎。
他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钟樾对博特罗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带着强烈哥伦比亚风格色彩的蒙娜丽莎,明显和大堂的中式设计格格不入。
他这位老父亲对艺术一窍不通,祖宗流传下来的艺术细胞在他身上彻底灭绝。
别人的中西合璧到了钟马这里,便成了中西混搭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摊上淘来的低档货。
摘星楼顾名思义就是摘星,一楼是大堂,二楼往上都是包间,越往上走消费标准最高。
曾有人戏称,摘星楼一顿饭,南城一套房。
最顶层只有一间包间,没设门,只用了四扇屏风作隔断,上面分别绣着梅兰竹菊。
只可惜有的人表面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做派,然而现实却连“人”字怎么写也不会。
就比如现在。
钟樾人还没走近,就先听见了里头的调笑声,一阵恶寒。
但是在讨厌自己的人面前,你越装得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对方心里才更堵得慌。
钟樾深谙其道,并付诸实行。
果不其然他那小后妈一看钟樾这张脸,唇边的笑意瞬时淡了两三分。
做作给了钟马一拳后,赶忙理好裙子坐正身子,一副长辈做派。
“小樾来啦。”
茶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斟的是白毫银针,福城那边专门运过来的,一年也就产这么几斤几两,全被钟马拿来霍霍了。
就是这名茶到了钟小少爷嘴里,也只是清汤寡水家常便饭。
钟樾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两嘴皮子一碰,歪着脑袋笑得不怀好意。
“我不喝这个,西湖龙井有吗?”
这话一出,女人的脸霎时瞬息万变。
谁不知道西湖龙井就是绿茶的一种,自从钟樾知道他这小后妈姓吕名姹之后,每每见了面都得刺一回。
吕姹第一次在钟家办品酒会那回,这小少爷刚进门就嚷嚷,说是要喝信阳毛尖。
满大厅都听见他嚎声。
那时吕姹刚攀上钟马,还以为这是小少爷喜好,屁颠屁颠就让人端了过来。
直到听见满堂夫人小姐的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
难为吕姹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因为这事硬生生将绿茶所有的品种都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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