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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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啊啊啊啊!”林子扬突然抓狂的嚎起来,叶随被他吓了一跳,还没说话,就看林子扬顶着张世界观崩塌的脸开始冲刺:“我他妈真的受不了了啊啊啊!”

    叶随:“……?”

    神经。

    我看你跟沈砚一样没得治了。

    *

    -

    “这俩孩子,就是调皮。”

    楼上,老周暖心的看着叶随两人跑远的背影。

    也不知道叶随和林子扬从哪知道他要来清北班代课的,还故意跑过来给他比心,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教训完自己班两个显眼包,老周矜持的理了理衬衫领口,他今天没有像平日里那样不修边幅,反而抹了发胶穿了西装,神采奕奕。

    “好了,沈砚,你们几个也回班吧,咱们马上开始上课。”老周慈爱的转头看向眼前几个清北苗子。

    沈砚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学校每年的尖子生就那么几个,沈砚又是其中翘楚,常年稳居级部第一,为校出征各类数学物理竞赛,荣誉加身,便是与他们隔着一栋楼的老周也常有耳闻。

    “好的,老师。”沈砚回道。

    他比老周高出半个多头,身上并无好学生的傲气和自得,相反,性格谦恭,气质疏朗清隽,老周内心的忐忑在面对他时消散了大半,终于明白其他老师提起沈砚时为何总是赞不绝口。

    这样省心自律的好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的出来。

    美滋滋的捧着玻璃杯,老周先进了班,第一天代课,他要先试试清北班的白板。

    等他的背影消失,陈思维靠着栏杆,看着重新偏头望向操场的沈砚,尽管沈砚神情平静,没什么起伏,他依旧闷声笑起来,笑声吭吭哧哧,好像断了魂:“你怎么惹他了?”

    苏屿文知道他们两个一个大院出身,关系好,“惹谁?”

    他福至心灵,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楼下那个冲我比心的帅哥?”

    “冲你比心?”陈思维挑眉问。

    苏屿文:“不是冲我吗?”

    沈砚从他身边经过,道:“你该配副眼镜了。”

    苏屿文:“?”

    陈思维忍不住大笑起来。

    上前一步勾住苏屿文的肩膀,他对着沈砚的背影挤眉弄眼,一脸意味深长:“别理他,又装呢。”

    清北(1)班是理科班,一周一节历史课,老周做足了准备,在讲台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讲得慷慨激昂,下面同学自习的自习,写作业的写作业。

    差不多习惯清北班这群学生的上课状态,老周没注意对上教室最后一排沈砚的眼睛,沈砚专心致志地看着黑板,时不时记下笔记。

    认真程度不亚于上数学课。

    这孩子……这孩子真是……老周热泪盈眶,决定下次开班会就以沈砚作为正面例子,好好教育自己班那群吊车尾。

    一堂课很快结束,他心满意足捧着教案离开。

    教室里渐渐吵闹起来,清北班学生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能进榕城一中就证明他们家境都不错,学习玩乐两不落。

    之前是被张青看得紧了,现在张青不在,当然想怎么玩怎么玩。

    陈思维也从前排溜达过来,扯过椅子坐苏屿文桌边,跟他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刚才楼下比心的帅哥。

    班里一个男同学突然从后门进来,走到几人桌边,“沈砚,有人让我给你。”

    苏屿文和陈思维打住话头,惊讶的看了过来。

    沈砚停下刷题的动作,看了眼桌角的情书。

    情书用着艳俗的粉色卡纸。

    封皮画着一颗黑色爱心。

    苏屿文当即皱起眉:“又是这人!”

    “谁?”陈思维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很少能一线吃瓜。

    这次轮到苏屿文给他解惑,“一个神经病,不是第一次给沈砚送情书了,又是塞书包又是塞桌肚,有次连刚发下来的练习册里头都夹着。”

    陈思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持续多久了?”

    “有一周了吧。”苏屿文道。

    ……一周?

    陈思维顿了下,看了眼沈砚。

    他不信沈砚会这么忍气吞声。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沈砚。

    沈砚道:“查过监控,是实验楼的人。”

    “实验楼?”陈思维想了想,叹气:“那范围太广了。”

    实验楼三四五楼是教室,一二楼是实验室。

    每周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全年级理科班上实验课都要来一趟。

    人杂又乱。

    沈砚不是学生会成员,加上事情不算大,跟犯罪沾不上边,监控室那边不会给太多查监控的机会。

    “我打算把东西给张青,让他去查。”沈砚转着笔道。

    张青爱抓纪律,把(1)班的班风班貌看得比金子还重,这件事交给他,绝对会被他当做典型,可能还会闹得整个年级不得安宁。

    沈砚并不在乎事情会对自己和对方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他查不出来,也懒得再费心思,无关紧要的人,从来在他这里留不下多余的印象。

    他从桌肚里翻出一沓情书,一模一样画着黑色爱心的封皮,差不多有七八封,又拿过挂在椅背上的书包,书包干干净净,很整洁,夹层里透出两抹艳俗的粉。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烦,沈砚随手抽出丢到桌上。

    “还有两封。”他说。

    陈思维咋舌:“这么多……?”

    苏屿文道:“都是一个人写的。”

    “有病吧,”陈思维道,“现在外头都在传你不光收情书还爱回信,也是因为这个?”

    “这人写情书不署名,纯骚.扰,”苏屿文道,“我这不是想帮老沈把他钓出来。”

    陈思维:“……合着还是你传得谣言?”

    苏屿文自豪的笑笑。

    陈思维干脆道:“我跟你们一块去,到时候张青问起来也好帮你们证明。”

    沈砚不像苏屿文表现得那么焦躁,他漫不经心转着笔,抽空扫了两眼书包里翻出来的两封信,道:“这两封不是。”

    没画黑爱心。

    质感也不一样,一封细腻,一封像随处扒拉出来的卡纸。

    苏屿文:“那就好,我还以为这变态加强了,现在一上午就敢送三封。”

    “嗯,这两封收起来,剩下的给张青。”沈砚说着,突然一顿。

    窗外大片阳光投射进教室,在桌沿处洒下阴影,他缓缓坐正身子,似在思索什么,看了眼空荡荡的书包。

    旁边响起苏屿文和陈思维义愤填膺的怒骂。

    “张青要是不重视,咱们就说严重点,这就是骚扰。”

    “没见过往作业本里夹情书的。”

    “何止,他还老给沈砚发消息,拉黑删除就换小号来!”

    ……

    沈砚一动不动,忽然垂了眼,英挺的眉骨敛下阴影,整个人定了数秒,拿过情书,动作一时竟有些迟疑。

    慢慢地。

    他拆开两封情书,粗略一扫,拿过那张硬壳卡纸,自第一行开始读。

    「致亲爱的沈砚,展信佳

    他身躯一震。

    「……

    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为你雄伟的气质深深着迷

    血,是红色的;

    骨头,是白色的;

    你,是五彩缤纷的。

    沈砚,

    多么让人心潮澎湃的名字,施恩沈,一安宴(划去)砚

    沈砚,每当我念起你的名字,我就会想,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死了,我该怎么办

    地狱去过吗(心碎)血尝过吗(心碎)被爱情背叛过吗(心碎)被打骂冷暴力过吗(心碎)

    地狱我去过(心碎)血是咸的(心碎)爱情背叛过我(心碎)冷暴力令我夜不能寐(心碎)

    只有魔鬼才令人害怕的话,我多想做你一个人的魔鬼,每天夜里入你的梦,让你的嘴巴只能喊出我的名字

    重新自我介绍下吧,爱哭,敏感,脆弱,脾气不好,infp,水瓶座,心思多疑敏感,占有欲强,不吃葱姜蒜,缺少安全感,黑色是绝望,粉色是恐惧,黄色是无助,蓝色是冷漠

    这就是我

    我是??

    沈砚的女人!

    我要对所有给你写过情书的人说,别用你们的爱好挑战我的真心,我会让你们所有人输得很难看

    ……

    ……

    最近所学甚多,颇有感悟,以上全部出自我的真情实感。

    最后,我想说,猪才是最善良的,因为它愿意任人宰割,每当想到这里,我就想深情地问你一句??你愿意吗?

    请做我的猪

    沈砚

    (黑色笔水涂出来的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期待你的回信」

    ……

    一封没名没姓没地址的情书。

    期待他的回信。

    沈砚坐在桌边,扶着额头,宽大修瘦的手掌压下一片阴影,他五官隐匿在阴影中,唯有侧颈被阳光直射,颜色稍深。

    他不知为何,保持着这个姿势静了许久。

    唇角有些断断续续的笑意,克制地,叫人看不真切。

    许久,他轻吸一口气,放下手,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对讨论不休的陈思维两人道。

    “不用说了。”

    “我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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