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琉璃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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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托着那双木屐,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于榻前,随即毫不犹豫地穿过房间,自窗口一跃而下。

    ......

    屋外雨雾??,映着蜀中山水,静美得好像脉脉的绢丝扇面。

    青年自客栈檐下拾了盏纸糊的灯笼,没走官道,而是踏着春草,沿着溪水向山里走去。

    路旁石壁点染翠色,绿湿遍野。二郎提着灯笼,沿着山壁的罅隙走进山雾里,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走至某处,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幽林摇曳,遮天蔽日,树丛之间缀着一方温泉。

    水雾袅然,点点萤火浮于半空之上,团团簇簇,竟然自有一方天地。

    青年的目光驻在温泉里背对他而坐的少女身上。

    少女浓云似的乌发被拨到一侧,露出了沾湿了的纱衣外衫和里面的小衣,隐约能看见背后蝴蝶骨漂亮的形状。

    也不知是水汽太浓还是什么缘故,她露出的半截脖颈泛着薄薄的微红。

    泉水哗啦,她没听见他的脚步。

    直到二郎在她身后冷不丁出声。

    “是又偷偷吃酒了么?”

    雪龙吓了一跳,睫毛上缀着的水珠滚进眼睛里,她眨了眨眼,才自一片朦胧中看清来人的样貌。

    青年换了身月白的宽大道袍,头发以一根乌木簪子随意束着,立如冷杉,自成风雅。

    而他的目光温和又深邃,隔着水雾看过去,好似含了整个春夜的风月。

    温泉池水????,她又往下沉了两分。

    水洗过的眉眼笼着一层水雾,脖颈暧昧的薄红一直蔓延到眼尾,是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艳色。

    青年垂眼看着她,心下暗想,都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将匪人伤得满屋子是血。

    也是难为她了。

    他走近池边,在温泉池边半跪下,手指将她额前湿润的乌发拨到脑后,在她脸颊侧停留,感受到手指下皮肤的微微战栗。

    雪龙意识混沌间,好像闻到了旧梦里浓郁的荼蘼香,于是用脸侧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他声音沉沉,又问她一遍:“是喝醉了么?”

    雪龙眨眨眼,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一滴水珠从眼睫上滑落到唇边,被青年用拇指揩去了。

    “怎么不说话了?”

    他贴在她耳边说话。

    她是喝酒了吗?

    雪龙在雾气中垂下眼睫,分不清是热还是别的什么感觉,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是真的喝醉了。

    那么,醉酒的人,放肆些也没什么吧?

    更何况,她是真的不大舒服。

    原先她独自一人在这儿泡着,心道再怎么难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起初也并不怎么难捱,直到他来了,梦里那阵湿热的梅雨又开始下个不止。

    脑海里成了浆糊一片,雪龙在缭绕水雾中,慢慢地笑了。

    她从温泉里站起身来,被水沾湿的纱衣勾勒出婀娜的轮廓,手掌撑着温泉旁的山石,慢慢朝他凑过去。

    最后停在距离他脸庞寸离的地方。

    “二郎,”

    她叫他的声音里还含着几分羞涩,“你能帮帮我吗?”

    她对这种事情还不大熟练。

    青年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就揽了她腰身,闻言对上她眼睛,悄声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少女的脸颊更加绯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不知是蒸汽水浪太热,还是他的话太过直白,熏得她耳根直发烫。

    二郎只是垂下眼,似笑非笑。

    他没说话,只是顺着少女手臂软绵绵的力道顺从地滑进了温泉池里,伸长手臂,温柔地将她困在了自己与石壁间。

    眼神居高临下地压着她。

    春水荡起了涟漪,溅起的水花哗啦一声,漫湿了池边春草。

    -

    第二日风和雨霁,日光清朗。

    雾峤在客栈楼下安顿好了车队的车马人员,忽然发现雪龙一直都没露面。

    他在檐下呆立了片刻,脑海里闪过昨夜自她房间传来的巨大动静。

    昨天半夜他被楼上拆屋子一般的动静惊醒,披了衣服正打算去看,一出门便看见了抱臂在木廊上打瞌睡的君照。

    君照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声叫住了他:“祝二公子已经上楼去了,人太多恐怕打草惊蛇,他让我们在这儿待命呢。”

    雾峤犹豫一瞬,可想到那天在竹林那青年是如何救回雪龙的,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两个人并肩靠在木廊上等了一夜,没等到二郎的命令,反而将自己等睡着了。

    雾峤是被人拍醒的。

    “张典军,该醒醒了。”

    雾峤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映入眼帘的便是祝二公子自上而下微笑着的脸。

    “......”

    雾峤迷茫一瞬:“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要去保护郡主的么?”

    二郎笑出声,直起身来:“典军是还在梦里罢?有劳典军关心,雪龙早就没事儿了。”

    雨后潮润的微风拂过山中枝叶,自窗口吹起青年绣了忍冬纹的衣袍。

    念起她的名字,青年声线温柔。

    雾峤“哦”了一声,可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叫“有劳典军关心”?这一路上郡主也算得上是他的主子,他关心主子,这算哪门子“有劳”?

    他正迷瞪间,一旁的君照也醒了。

    他涣散的目光凝聚在二郎身上,咦了一声,“您昨晚不是才换过衣裳么,怎么又换了一身?”

    青年眼底漾起浅浅的笑意。

    “昨日半夜,被只猫儿扑进了水里。”青年说着,拍了拍衣裳,“......衣裳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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