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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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腊月,凉州城里愈发热闹起来。但节使府里的气氛,却一日冷过一日。

    冯稹又来找过叶平峦几次,有一回在门前拦到了他,还是为着追捕可托残部的事,当着一众属官的面和他大吵一架。等叶春深听说的时候,叶平峦已贬了他的职,丢到城门口看大门去了。

    一个不听话的小兵还可以算作眼不见心不烦,但叶家长房那边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叶平章夫妇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把儿子送去京城里当大官,见天的来寻叶春深套话,惹得他烦不胜烦。

    碍于是长辈,叶春深不好太过强硬,但可能是他委婉的态度给了对方一种错觉,似乎求官也不是不行,只是得找对人,用对办法。

    于是过了几日,偶然去前院书房找书的固北公主,在男主人用来临时休憩的窄塌上,发现了两个衣不蔽体的美人。

    当得信后匆匆赶回的叶平峦亲眼目睹了两个美人梨花带雨的求饶,衣衫不整的叶容俊才匆匆赶至,直言这两个美人是他的一点孝心。近日他醒悟自己以往对叔叔太多敬畏,少了进献,希望叔叔笑纳后,对侄子的前程多上些心。

    听了这番狗屁不通的孝心后,叶平峦罕见地大发雷霆,不顾兄长的恳求,亲自动手杖责了叶容俊,又命钱叔把当日值守的侍卫、下人等全部清除出府。

    那几天,叶府上下鸡飞狗跳,就连向来清净的公主的院子也少不了响起了板子声。

    以往叶平峦从不插手公主院子里的人事,这一回也打着军法的旗号,发落了好几个下人。

    固北公主理所当然的发了脾气。

    不为那两个美人,而为叶平峦插手她院中的事,为此好几天不准叶平峦踏足她的院落,也不理会叶春深的好言相劝。

    叶平峦那边也是余怒未消,一言不对就又要打板子。明明是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叶府里人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叶春深夹在父母之间来回说和,却没一个人听他的,还要分神去处理怨天尤人的长房、嘴碎又爱打探的旁支亲戚,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听后院的下人说,被他救回来的雀儿醒了,他也没空去看,只交待了下人几句,让人好生看管,便去忙前头的事去了。

    一晃年关将至。

    冯稹托了个小兵,给叶春深送了道口信,约他晚间去酒楼喝酒。

    收到信时,叶春深正在陪固北公主剪窗花。

    公主一点都不矜持地半身趴在案上,把窗花纸举在离眼睛很近的地方,把脸挡去大半。

    “冯稹……”她一边不熟练地用剪刀试探地剪了个口子,像小孩子一样把碎纸吹掉,一边和叶春深闲谈,“是那天送你回来那人?”

    “是。”

    叶春深已经剪好了一个窗花,放在母亲的手边,是个“春”字。

    “冯兄前些日子才被父亲斥责过,想来是约我去发牢骚的。”他想起从前在京城里,冯稹在背后骂经筵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憋到现在才找我抱怨,已经算他大度了。”

    从叶春深口中听到“父亲”二字时,固北公主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不是父母兄长都不在了?大过年的孤家寡人一个,多可怜。你快陪他去吧,只是莫要醉了。”

    叶春深温声道:“还是母亲心善。”

    “我才不心善呢。”固北公主拿着一把小剪刀,对着剪纸戳来戳去,嘴里小声嘟囔,“要是心善,早把那两个光胳膊的美人给收了。大冷的天呢,她们也不嫌冻。”

    叶春深一笑,眼睛都弯了。

    “母亲还是先担心担心我吧。”他仰头朝门外望了望,“外头下雪了。”

    固北公主放下剪刀,回内室拿了件斗篷出来,军制纹样,一看就不是她自己的。

    “外头冷,披着吧。”

    固北公主展开斗篷,轻柔地给叶春深披上,又替他戴上兜帽。

    “是那人忘在这里的。你用后放去正院,不必再拿来了。”

    那人……

    叶春深在心里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落下了这件斗篷的人,连名字都不被待见呢。

    “好了,既然人家在等你,就别磨蹭了。快走吧。”

    固北公主对别人的事关心只有一小会儿,很快就又趴回桌边,苦恼地看着被自己剪坏的五角团花纹样。

    “方方正正的字,剪起来是不是更容易些?我瞧你方才剪的那个样子就不错。”

    叶春深走到母亲身旁,将自己剪好的字重新折起来。“母亲照着这个样子剪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瞧着也不难。”

    公主欣喜地将那张剪纸捧起来,展颜一笑,和叶春深如出一辙的眉眼弯成漂亮的新月。

    “真好,等你回来,就能见到我剪好的窗花了。”

    **

    叶春深在街上匆匆打马而去,登上酒楼时,将将日暮。

    临窗的八仙桌前,大马金刀地坐着个武人打扮的男子。长眉入鬓,目如点漆,一张冷面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见叶春深来了,他忽然扬唇一笑,脸上的冷意顿时散去几分。

    “你来得正是时候,刚刚温好了一壶酒。”

    冯稹抬手给对面的酒杯里斟满。“今日可别管你爹那些规矩,跟哥哥喝个痛快!”

    叶春深落座,微微诧异。“冯兄怎么点了这么多菜,可是还请了别人?”

    “没有,就只你我。”冯稹仰头先干为敬,“一想到以后就吃不到凉州菜,就把想吃的都点了。”

    叶春深举杯的手一顿。

    冯稹放下空杯,看向他,笑道:“哥哥我要回京城了,今日是来和你辞行的。”

    “辞行?”

    叶春深露出震惊的神情。“……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要走?”

    “唔,不走不行了。”冯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京里来了消息,圣上有意给我赐婚。旨意虽还没下,但我那些叔伯就差敲锣打鼓地办起来了。正好,叶节使撤了我的职,如今我已是闲散人一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叶春深更惊讶了。“赐婚?和谁?”

    “啊。”冯稹淡笑了下,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意味。

    “是庆安公主。你瞧,我要当驸马了呢,不道句恭喜么。”

    “……”

    这声恭喜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当初在宫中做伴读的时候,庆安就时不时地缠着冯稹,就连叶春深都撞见过几次小公主拦住冯稹,要他给自己写诗作画一类的事情。

    庆安公主和三皇子齐王乃一母同胞,都是陈贵妃所出。贵妃跋扈,齐王嚣张。无论是冯稹还是叶春深,对待齐王都十分谨慎。不恭谨当然不行,但要是太亲近了,也容易引来圣上疑心。只能敬着、让着,还得适时地远着。

    自然,对待庆安公主也是如此。

    那时庆安公主虽缠冯稹缠得紧,但到底年纪小,冯稹也不大把她当回事,敷衍两句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如今……

    “消息可准确?”叶春深还是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冯稹放下酒杯,神色肃然,“不瞒你说,我虽出了宫,却还有耳朵放在宫里。明年开春庆安公主的及笄宴上,应当就会有旨意下来了。”

    尚公主对其他人来说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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