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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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比起在京城久居的叶春深,远离朝纲多年的叶平峦说话更没有顾忌。“皇上年不过五十,即便有恙,未来十年总还做得数。”大掌拍了拍儿子尚显瘦削的肩。“他们爱斗,就让他们斗去吧。只要我们不淌这趟浑水,便是日后门庭清冷些也无妨。”
叶春深一怔,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父亲宁舍兵权也要换我回来,是这个缘故。”
他自十二岁入京城,名为访学入仕,实则被扣为人质。叶平峦手握重兵,又与折罗曼族公主联姻,皇帝对其早有防备之心,一直想办法召其回京。
但这些年来可托侵扰不断,叶平峦不但未曾像皇帝希望的那样卸甲归田,反而趁战乱组建起令可托人闻风丧胆的叶家军,在边境建起固若金汤的凉州城。
直到五年前,皇帝以修文馆为名,广招世家子弟。叶家避无可避,只得让年仅十二岁的独子孤身入京。
初初接到诏令时,叶家很是乱了一阵。
叶氏父子倒也罢了,惜子如命的固北公主难得在叶家摆了一回公主的谱儿,放话说宁可带着儿子归族也不能把人送到京城那个虎狼窝里去。
后来不知叶平峦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公主,条件是必须在儿子成年前将人接回来。
此后五年,北疆战线逐一收紧,与此同时,叶家军的兵士数量逐年减少,到今年已不足鼎盛时的一半。
年初,叶平峦以伤病为由,请求皇帝允许叶春深回凉州侍疾,获准。
如果不是碰上了太子暴毙这么大的事,叶春深本可以早些动身,不至于在天气骤冷之后才抵达凉州。
“京城,终究不是我叶氏一族的归处。”
叶平峦望向窗外,眸中风雪渐起。
书房中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午时。
除了谈论京城局势,凉州的近况也是面面俱到。
入冬的这段时间叶平峦极忙,既要筹措来年军饷,又要安顿流民,稳固城邦。没时间迎接亲子并非借口,抽出一日回府已是极限。
雪停时,军中又有要务来催。不过今日来送口信的人,却不是一直跟着叶平峦的属官,而是冯稹。
“线报称有可托人混进了城,落脚处还不清楚,但在城中隐蔽处发现了他们用来联系的暗语。”
平时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人,此刻神色整肃,眸中目光冷得可以杀人。
“请节使下令,下官即刻率人追击!”
叶平峦沉吟片刻。
“传令下去,留意暗语,按兵不动,随时来报。”
冯稹猛地抬头。“节使!可托人都潜入城了,难道要放他们在凉州城里溜达吗?!请节使即刻下令追击!”
身后的叶春深诧异抬眸,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被人当面顶撞。
叶平峦当即喝道:“我说了,按兵不动!”
冯稹毫无惧色,凝眸与叶平峦对峙。“区区几个蟊虫,号称四十万大军驻守的凉州城却不出手。是动不了,还是无兵可动?”
叶平峦直直地看了冯稹一眼,沉声道:“等你当上节度使的那一天,再来跟我谈兵力。”
冯稹一滞,半晌,低下头:“是,节使大人。”
说罢,也不和一旁的叶春深告辞,转身疾走而去。
“哎、冯兄……”叶春深追了两步,全然追不上,回过身来向叶平峦道,“父亲,冯兄自来心直口快,从前与我同窗时便是如此,请父亲莫要怪罪。”
叶平峦收回视线,语气已恢复平静。
“他是我的下属,出了事自然要问责,不出事,我也不会平白难为他。至于你,”他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和他,是同窗,却不是同道中人。明白吗?”
叶春深一震,慢慢垂下头来。“……是。”
叶平峦不再多言。对于这个儿子,他向来说得很少,仿佛是无人看护的树木,自己就长大了。
他随手拿起外袍向门外走去,行至门口,脚步突然一顿。
“你母亲那里……”
他踟蹰了片刻,不复方才谈及公务时的沉着笃定。“你既然回来了,得空便多陪陪她吧。”
说罢,再次转身利落迈出门槛。
这一回,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