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破局之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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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细密地落在檐头,又顺着瓦片的缺口流下。


    老旧褪色的窗棂四处透风,一直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这处厢房已经塌了一半,只有靠窗的这堵墙因为柱子没被蛀空,还勉强维持着。


    枭靠坐在角落里,右颊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痕。


    伤口处隐隐翻腾的灰气,居然在慢慢蚕食真元。


    正是这个难缠的伤口,让他久久无法恢复。


    一阵风过,雨水飘落进来,正落在枭的手背上,他缓缓睁开眼睛。


    寒风,冷雨,破屋。


    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法待,枭根本不在意。


    因为比起喧闹繁华的城镇,金碧辉煌的殿宇,他更习惯待在荒山野岭,破庙山洞里。


    不止尘世里有太多麻烦事,修真界也是一团乱麻。


    利益熏心者,犹如蝇虫一般嗡嗡扰人。


    而蝇虫总觉得世间之人也是跟它们一般的东西,闻着恶臭之味就会疯狂扑上去。


    就比如这一回。


    枭无声地抚摸着横置在膝上的剑。


    七天前,他用这柄剑杀了那个宗门的四位金丹修士,十二位筑基修士,还让一位元婴长老重伤而遁,代价就是剑身出现了缺口。


    想要修复本命法器,可能比恢复他身上的伤势还要困难。


    枭闷闷地咳嗽了几声。


    他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势,一时出神。


    他今年两百二十岁,踏入金丹期已经整整八十年了。


    象征着剑魂的金色剑丸上,裂痕越来越多,如今他更是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剑修可以越阶而战,但剑修……也只能越一阶罢了。


    金丹期,在日渐式微的修真界听起来地位很高,其实才刚刚够上高阶修士的门槛罢了。


    林州的修真宗门很畸形,无论谁家都有数千外门弟子,就这么炼蛊似的坐视弟子自相残杀。金丹期以下,不管死了多少都不会心疼。


    在林州,金丹修士才算是在修真界有了一席之地,筑基修士要想方设法地出头,什么歪门邪道都敢用,什么坑蒙拐骗的事都敢做,筑基期以下那根本不算人。


    一个本命法器出现缺口,剑魂多处裂痕的金丹期剑修,能改变什么呢?


    或许,他命不久矣。


    或许,这掌中剑,连他自己的命数都无法改变。


    枭正自出神,突然听到外面的院子传来了脚步声。


    ***


    “哎。”


    岳棠听到自己叹了口气。


    他放下笔,站在窗前,遥望雨幕。


    一如既往,他无法控制自己在这段记忆里的行动,只能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他看到了自己苍老打皱的手背。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很沉,一点都不灵便,关节僵硬,就仿佛四肢百骸被人灌了好几斤水,硬生生地把他压在原地。


    岳棠明白,这不是什么毛病,只是“老迈”的感觉。


    生、老、病、死,皆是人世之中最寻常不过的事。


    外面冷雨不息,身上穿着厚重的衣物仍然没有丝毫暖意。


    除此之外,岳棠看不清自己方才在书桌上写了什么,也看不到屋内的摆设,只能感觉到自己拿起一件氅衣披在身上,又拿起点心盘子,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燕老先生,这是……”


    “喂山猫,后院厢房好像来了一只小家伙。”


    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


    “那处厢房年久失修,燕老先生,还是小僧去吧。”


    “无事,我在那院落门口,把碗放下就走。”


    如果这只是一段忽然冒出的记忆,岳棠自然很有兴趣地看下去,可是这会儿他已经猜到了“山猫”究竟是什么。


    岳棠:“……”


    不知为何,有种莫名地好笑。


    这一世的他,仍是凡人。


    很快,岳棠就开始忧心枭的伤势了。


    一个修士居然没能瞒住凡人的耳目,被凡人发现了踪迹,那大约真的很严重了。


    随着燕老先生走到破败失修的厢房时,岳棠才发现这里有多糟糕,墙都塌了。


    燕老先生又不知道躲在这里面的是一个修士,这凄风冷雨的,又没一口吃的东西,大概担心这里的人挨饿受冻。


    前世的自己可真是胆大啊,也不怕这是个亡命之徒,贸贸然就来了?


    嗯,不对。


    按照“自己”的脾气,可能枭躲进来的那天,燕老先生就机缘巧合地看到了。


    这些天来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来确定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借个地方躲藏。


    岳棠还在思忖,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燕老先生在袖子里摸出了一个药瓶。


    岳棠恍然,原来不是喂山猫,而是来送药啊。


    岳棠读过很多书籍,药理药性他也懂一点,闻到这味儿再看这瓶子,就知道是止血的药粉。枭不会把血迹、气味留在外面迎来追兵,看来是他伤得真的很明显。


    燕老先生放下药瓶,又用点心盘子遮挡了一下,就施施然地走了。


    岳棠想要留下来多看一眼都没机会。


    燕老先生居住的院子里有一株歪歪斜斜的梨树,模样十分丑怪。


    岳棠看到寺庙里的僧人、香客来来往往,偶尔还有书生、或者饱读诗书的老叟前来拜访,不过他们的面目都模糊不清,显然“自己”早就忘了他们是谁。


    谈话、声音、面孔……


    就像江上泛起的水雾,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轮廓,什么都看不真切,听不清楚。


    唯有院中的这株梨树,非常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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