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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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每当有大妖大魔出世时,便会发生天地异象,天裂、地动、山崩……馒头山君出来,能冒出一缕黑雾,说明它实力强大,也算举手能覆灭一座村庄的厉害妖魔了。
但是看这缕雾气,又像尸气又像鬼气妖气,看不出山君到底是尸是鬼还是妖。
叶蓬舟继续磕瓜子,“邪门的玩意,小仙姑,要吃瓜子吗?”
逢雪摇头,“你吃得下妖怪的东西?”
叶蓬舟:“这有什么吃不下的。”
逢雪低声说:“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逢雪压低了声音,徐徐讲述:“以前在北境,有一对姐弟,同外婆一起住在偏僻的山上。某日,外婆下山走亲戚,嘱咐姐弟关好门窗,莫让歹人进来。”
“到晚上,敲门声响起。阿姐到门口问,是谁在敲门?”
“门外声音回道:是你外婆咧。”
“阿姐却道不对:外婆,你的声音为何变哑了?”
“门外回:是吃沧州的面饼刮着嗓子了。”
“阿姐打开门,看见果然是外婆。当天晚上,他们睡在了一起。晚上阿姐迷迷糊糊,听见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便问:‘外婆外婆,你吃的是什么咧?’”
“外婆回:是沧州的面饼子。”
“阿姐问:吃面饼子为何会这么响?”
“外婆:沧州的面饼吃起来像石头一样咧。”
“阿姐央求:外婆,给我一点吃吧。”
“????声音响起后,外婆递给了阿姐一小片面饼子。阿姐用手一摸,果然硬硬邦邦,只是为何这么湿呢?此时月光移动,穿透木窗缝隙,照在阿姐的手上。她这才看清,手里的不是什么面饼,是弟弟带血的手指头,回头望去,床上的哪是什么外婆,是只穿着外婆衣衫的老狼。”
逢雪说完,望向叶蓬舟。
少年果然没有再吃了,把手里的瓜子放进木盘里。过了片刻,他咂摸出来不对劲,“你这个故事……结局是什么?”
逢雪唇角扬了扬,说:“阿姐把老狼砸死了,为弟弟报了仇。”
叶蓬舟:“用什么砸死的?”
逢雪抿紧了唇。
叶蓬舟:“不会是用真?沧州的面饼子吧?”
见逢雪沉默,他便知自己猜对了,笑道:“好家伙,编这个故事的人,是有多恨沧州的面饼子?”
这个故事的结尾,是阿姐从枕头下抽出一张面饼子,把狼外婆一下拍死。据说是某个南方来的文人,第一次吃沧州面饼子,被噎着后又被刮了喉咙,深感世上竟有如此梆硬的饼,一边啃饼一边愤而提笔,结合当地山上老狼成精进屋吃人的传说,编了“狼外婆”的故事。
叶蓬舟问:“小仙姑,你们那的面饼子真有这么难吃?”
逢雪:“那本是部队行军时,士兵们揣在怀里的饼子,为了保存久,不免干硬了点。”
叶蓬舟笑:“那文人也太矫情了,吃个饼子,还能硌了牙?这么写段子编排人家。”
逢雪:“还真能……山君出来了。”
两人不再闲聊,警惕地望着那座冒出黑雾的楼台。
妖怪们本来吵吵闹闹地吃肉喝酒,听见猪妖通报蔓山君到来,也安静了一小会,表示对蔓山君的尊敬。
逢雪扫了眼。
修为略低的妖物此刻噤若寒蝉,高一些的动作便自然些,只有三个妖怪无视山君,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蜘蛛精美人头颅面无表情,眉眼半阖,而胸前的衣袍却已敞开,八只眼睛咕噜咕噜转动,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咀嚼桌上的肉食。
这才是它真正的脑袋,至于头顶白玉美人,也许是哪家可怜的美貌姑娘,被这爱美的妖怪顶在头顶。
被野猪妖特意提起的黑衣男人,此刻左拥右抱,将那对斑鸠姐妹抱在怀里。两只可怜的小鸟吓得瑟瑟发抖,翅膀不停颤动,却被男人死死摁在臂中。
他如同人间爱美人的浪子,笑着掀开美人的纱幕。
斑鸠姐姐身体软软倒了下来,片刻,地上只剩一堆女子的纱裙。
男人嘴角上扬,露出猩红的信子,继续充满爱意地亵玩斑鸠妹妹。
而最后一人,坐在角落一张桌上,安静地自饮自斟。他披黑色斗笠,浑身被黑暗包裹,只露出倒酒的一只苍白的手。
逢雪凝神看了那只手许久。
五指修长,关节分明,不像是妖怪的手。
蔓山君在一众小妖的簇拥下徐徐而来。
逢雪把视线移向了宴会主人。
蔓山君是个面孔红润,笑容和蔼的老者。
他手拿拐杖,白发白须,身上的靛蓝长袍绣满的仙鹤,仙鹤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看起来一点都不邪异,反而有几分仙风道骨。
蔓山君笑着同妖怪们打了个招呼,坐了下来,刚要开口,一道圆滚滚的人影便匆匆走入宴中。
“山君山君,我来迟啦!”
圆脸蛋小眼睛的中年男人笑眯缝眼睛,怀抱个包裹,“幸好还不算太晚,有幸让山君尝尝我特意为您买来的百年醉。”
蔓山君笑道:“夜磨子,才几日不见,你获得什么机缘?怎么修炼得这么像人了?”
“是啊是啊。”黑衣男人嗅着斑鸠妹妹,说:“你的那条又长又黑的尾巴呢?”
男人一脸痛色,“什么奇遇啊!我为山君夺宝时,遇见个了不得的剑客,她把我的尾巴斩断啦!”
逢雪听见这话,再看那男人,便觉他贼眉鼠眼,和那只硕鼠确实相像。
她心中笑道,他们也真是有缘,居然在这儿又遇见了。
原来硕鼠壮起胆子去云婆婆那夺宝,是为了参加蔓山君的酒宴。
黑衣男人奇道:“剑客有这么厉害?说出他的模样,若我见到,帮你一口吞了他!”
硕鼠叹气,“就一个小姑娘,谁想到剑术如此高强。”它的声音顿住,忽而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奇怪,我好像闻见她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