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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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汉白玉砌成的浴池中,水雾氤氲。

    前朝因奢靡亡国,为修筑陵寝,以及数不清的行宫与别苑,每年征发服役的农民不下五十万人。

    北齐承继前朝宫宇,宫室之富丽堂皇连北梁都不可轻言相较。

    有那么一刻,叶瑾舒都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还在徐州城中,还伴在双亲身旁。

    沐浴完,宫中备下的寝衣为绯红一色,熏了萧询偏好的香料。

    这么多年,倒是未变过。

    墨发以两枚金簪固住,叶瑾舒顺从地由萧询横抱起,带去寝宫之中。

    “陛下就不怕臣动手?”

    这是她今夜唯一一句主动开口。

    “自然。”

    金簪卸下,墨发倾泻,绯红的寝衣滑落。

    叶瑾舒闭上眼眸,无力、屈辱之感席卷而来,承受着床笫间的一切。

    父兄驻守徐州城中,还有徐州二十万百姓。

    徐州为兵家必争之地,连年征战,百姓从不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为何物。

    她与二哥固然是北齐牵制父兄的人质,可百姓、家族何尝不是他们的软肋。

    “呜……”

    再如何权衡清楚利弊,此时此刻在帝王身下,仍不由露出几分软弱来。

    低低的泣音隐于枕畔,于帝王而言,只是□□好。

    ……

    ……

    虽是浑身疲累,晨曦初现之时,叶瑾舒还是被屏风外的动静吵醒。

    是萧询起身更衣,叶瑾舒脑中昏昏沉沉,只知道自己不愿多应对,闭上眼眸装睡。

    不多时,竟又这么睡去。

    再度醒来,日光已然大盛,透过帷幔照入榻中。

    叶瑾舒撑着床榻坐起身,没有唤人,静静靠着身下软枕。

    昨夜后半的情形她早已模糊不清,任萧询予取予求罢了。

    可她却还记得自己最后求饶的模样。

    叶瑾舒自嘲一笑,经过这一夜,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殿中极静,独自一人的时光,难得地让她能够放下些许戒备。

    “姑娘醒了。”

    不知坐了多久,侍女的声音打破了叶瑾舒的出神。

    侍女们鱼贯而入,服侍着为她洗漱更衣。

    宫中新送来的衣裳,依旧是一套石榴红绣金边的裙装。

    “姑娘不喜欢么?奴婢等这就去换新的。”

    侍女察言观色,颇为殷勤。

    叶瑾舒摇头,问道:“我昨日入宫的衣衫在何处?”

    “回姑娘,那套衣裳送去浣洗了。您随身的东西,都放在了您房中。”

    捧着衣衫的两位侍女站也不是,离也不是。

    叶瑾舒无意为难她们,伸手道:“我自己来即可。”

    她身上月白的寝衣,是昨夜后半新换上的,她并不喜欢。

    “齐……陛下在何处?”

    “晨起陛下往书房议事,留了口谕会回来用午膳。”

    离午膳还有一阵光景,叶瑾舒换了衣衫,侍女引她回明宝堂中歇息。

    不多时,屋中的侍女奉命端来一碗避子汤药。

    叶瑾舒干脆饮下,知道这对她和萧询都好。

    她查看过自己随身所带的物件,有一枚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护身符,还有并不属于她的玉令。

    她简单将头发盘起,簪了自己入宫时的白玉簪。

    望了望外间天色,离府已有一夜一日,兄长此刻想必忧心如焚,她须得尽快脱身。

    “姑娘有心事?”

    依旧是昨日那位和善的嬷嬷,言谈间叶瑾舒知道她姓温,京城人士。

    温嬷嬷道:“我替姑娘梳妆罢。”

    见叶瑾舒不愿,温嬷嬷自顾自拿起了篦子:“姑娘要求见陛下,总得收拾齐整才是。”

    她话中有话,点醒了人。

    温嬷嬷手巧,猜到叶瑾舒不喜繁复的发式,梳了云髻。

    她从妆匣中挑了一支累金丝嵌红宝的垂珠步摇,缀以同色的朵朵珠花,一切都恰到好处。

    叶瑾舒气色有些苍白,温嬷嬷细心为她点上了些胭脂。

    石榴红一色娇艳,哪怕美人神色冷淡,都平添上几分明媚之色。

    ……

    与萧询同桌用膳,叶瑾舒愈发没胃口,侍女为她布的菜在碗中堆成一座小山。

    她随意动了几筷子,即使心中已算清楚利害,真正到低头求人时,依旧难于登天。

    用罢午膳,萧询颇有兴致,吩咐人在书房中摆了棋局。

    “坐。”

    如他所愿,叶瑾舒在他对面的位上落座。

    裙摆铺于地,侍女为她整理。

    黑白二色棋子由暖玉制成,质地极佳。

    萧询钟爱弈棋,叶瑾舒却是初次与他对弈。

    她执了白棋,棋盘上二人一来一往落子。

    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白棋势弱,与黑子却能有来有回,并未被完全压制。

    棋逢对手,棋局愈发有趣。叶瑾舒起了胜负心,渐渐认真起来。

    萧询见眼前人执白棋陷入沉思,开口道:“你的棋艺,是何人教的?”

    叶瑾舒目光仍在棋盘上,分神答他:“启蒙的夫子。”

    她落子,二人对视之际,显然都忆起了同一件事。

    萧询很快落子,记得从前在代郡之际,叶瑾舒一心一意在他身边扮演着无知美人,对棋艺一窍不通。

    自己倒还手把手教过她下棋。也是难为她,勉力装出初学者的模样。

    叶瑾舒神情不免尴尬,当初未免萧询怀疑,自己不得不善加伪装。

    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未成想世事难料。

    想起自己软糯着嗓音唤萧询公子的模样,正主又在面前,叶瑾舒着实为此感到难堪。

    想来萧询日理万机,已然忘了这些琐事。

    白棋贴着黑子落下,萧询存心要试探出叶瑾舒的真本事,棋风凌厉,杀伐果决。

    叶瑾舒一开始就处于下风,萧询未给她半点机会,毫不留情。白棋支撑许久,后半程无力回天。

    她掷子认输,借着这个当口,示弱道:“陛下可否恩准我回府?”

    话终归说出了口,并无多少轻松之感,只有屈辱和苦涩。

    她已遂萧询之愿,不知高高在上的帝王满意否。

    鬓边步摇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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