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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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中年发福的身材,个子不低,看起来很健康,喜欢梳着八九十年代的发型,衣服也都是当时的潮流款。

    “那个,温越啊,这次学校分了两个火箭理科班,其中一个就是我带的,你看咱们都有两年的师生情感了,是吧,如果可以选择班级的话,老师还是希望你可以来我的班级。”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倒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

    温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妈妈和他还有同窗的交情,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在暗地里拉人。

    “好的,老师,我会考虑的。”

    “唉,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啊。”

    交谈结束后温越背过身要离开,刚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后面就传来了其他老师不满的话语。

    “老张,你这就过分了,不能仗着你以前带过温越就暗地里拉人啊,我这个火箭2班的班主任还不同意呢。”

    “李老师没听过一句话嘛,人生在世,各凭本事,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那个难管教的转校生想办法弄你们班里去,他的成绩可不比温越差。”

    “行~合着乖的都让你挑走了,留给我的都是些刺头。”

    讨论声随着温越的离开越来越小,在走到楼梯拐角时彻底消失了。

    傍晚的天色是晕染开的调色盘,橘红色的过渡给远处的高楼增加了背景。

    学校门口对面地路边摆起了小吃摊,喧闹的声音伴着食物的香气吸引着人,三五成群的学生围在一起聊天。

    温越看了眼章鱼小丸子的摊位,不出所料地排起了大长队。

    她瞅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失落地皱了皱眉头,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又得挨唠叨了。

    在往公交站牌走的路上,温越掏出一只耳机戴上,低头打开了音乐软件,轻柔干净的歌声回响在耳畔。

    在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前面有辆山地自行车骑来,再仔细是张很熟悉的脸。

    歌词在脑海中织成了朦朦胧胧的氛围,祁柯像是没看到似的,眼睛直直越过了她。

    树上吹下一片叶子,两人擦肩而过。

    温越转身看向了离开的身影,少年迎着灿烂的霞光,脊背清瘦挺拔,行驶过的风灌进了他宽松的白色短袖,那一瞬间她像是看到了宫崎骏动漫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晚上的房间里,台灯照亮着书桌,温越手支撑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脑海里时不时闪过祁柯提前交卷的样子。

    下意识地猛然站起身,椅子没扶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妮妮,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啊!我不小心把椅子碰倒了。”

    她将椅子摆好,拿出语文书开始背起来古诗词,坚信着只要知识填充大脑,那些胡思乱想就会被掩埋掉。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

    一遍都没读完就把书直接合上,接着深吸了口气,这诗好像不太适合现在背。

    唐晚芸敲了几下门,“妮妮,该出来吃晚饭了。”

    “好,这就来。”

    吃饭期间,温越也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吃。

    温朝阳笑着问道:“妮妮,今天的考试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好,和平常考试没什么差别。”

    唐晚芸淡淡的说了句,“考的好不好成绩出来就知道了,我还是那句话,考好了周末就可以少练两个小时的钢琴。”

    温越没说啥,只是轻声地嗯了一下。

    她家里的氛围就是这样,父母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自己夹在中间不得进不得退。

    有时候温越觉得自己仿佛那溺水中的人,淹没过胸膛,脚踝上绑着千斤重的巨石,每挣扎一下身体就往下沉一米。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祁柯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把钥匙往桌子上一丢,整个人疲惫地横躺在沙发上。

    手机被开了静音,来电时只会点亮屏幕。

    祁柯拿起看了眼来电人后就直接挂断了。

    屋子不大,又加上是深夜,空气中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

    接着便不自觉回想起来云川市前发生的场景,自己当时靠着门框看向坐在沙发上气急败坏的王可秋,嘴里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我的未来用不着你管,想去哪里上学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好啊,你去啊,你去了云川市就再也别回来了,我就当白养了你这个儿子。”

    祁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王女士,你就养到了我五岁,现在我都快成年了,你就回来管束我的生活,连抚养义务都没有履行,我凭什么听你的。”

    这句话语气没有激动的情绪,却夹杂着伤心隐忍。

    祁南山因公殉职后,离开了十几年的王可秋便带着她富太太的身份回来,让自己回到她身边。

    不愉快的谈话结束后,祁柯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学籍转到了云川市。

    想到这儿,祁柯平躺着手腕遮挡在眼上,鼻子有些发酸,从小到大被孤立欺负的理由都是说他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但他也不去争辩,因为那些人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自己本就是没爹教没娘管。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眼看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祁柯站起身脱去身上的外套,这时口袋里掉出了一支浅粉色的笔,他想到了今天见过两次面的女孩,温柔内敛,像是一潭清澈的静水。

    夜深了。

    月亮也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云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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