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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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煜一把推开门。简宁对面站着一名中年尼尔帕,皮肤黝黑,剃着个平头。
是尼尔帕人的头领丹普,明玛的大哥,贺煜认得他。
下一秒,丹普一把抓住简宁的领口,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
“你但凡帮一下,也许就有希望。”
“丹普,你清醒些。”简宁双手反握住丹普的手腕:“我发现他时已经晚了。”
“你但凡帮他一把呢?”丹普还在坚持。
“你觉得来得及吗?”简宁反问。
丹普双唇颤抖,突然松开手,
简宁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椅子里,后脑勺砰地磕在墙上。
贺煜把佛珠塞进裤子口袋里,冲进诊室,面对丹普,横在两人之间,贺煜手伸出一只手抵在丹普肩膀,拉开他和简宁的距离,另一只手往后护住简宁。
简宁用力推开贺煜,坐正身子,头微微抬起,脸微侧,一副鄙夷的神情望向丹普:
“与其整日要我在死亡线上拉人,丹普,你不如去反省今年达瓦峰多出的几十张登山许可证,到底合适不合适。”
丹普愣住,接不上话。
简宁指着贺煜,厉声说:“若我当时拖下方队,那死的人就是他。”
空气停滞了片刻。
丹普狠狠瞪了贺煜一眼,用力关上门,离开诊室。
简宁弯腰去拾地上的绷带。
贺煜抢先一步拾起,拿在手中,站到简宁面前,低头看他。
“贺总有什么想说的吗?”简宁懒懒地开口。
因为雪盲,眼睛疼痛简宁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加上之前急急上山,救下贺煜,之后再背女登山者一路;现在又遇到丹普冲自己一顿斥责,简宁觉得万分疲惫,双臂支撑在椅子把手上,脸颊只有微微泛红,丹普之前动手时留了力。
“所以我欠了你一条命。”贺煜开口。
简宁往椅背一靠,双手张开,从前额把头发往后一撩,露出漂亮的眉骨,他眉峰微挑,瞥了一眼贺煜,说道:
“这样算,欠我命的人有点多。”
贺煜站起来,哈哈地笑出声,下巴长短不一的胡子衬着白牙:
“那简向导可以长命百岁了啊。”
“你们这样的人少一些,我才能长命百岁。”说完,简宁起身往诊室外走去;
贺煜紧跟其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样的人?”
简宁眉头微皱,想快走几步和贺煜拉开距离,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和贺煜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接着电话走出室外。
5月末,是拉鲁的初夏。
与5300米的达瓦峰大本营总是灰白黑三色不同,这里显得五彩缤纷,湖泊碧蓝,树木繁盛,高处的草甸上开始有一些零星的野花在探头。
简宁在医院小院子边缘的长椅坐下,长椅临着断崖;往下,坡地上四散着尼尔帕民宅??大多是两层的石头平方,盖着蓝色的金属波纹坡屋面,木质的门窗刷着清漆,五彩的经幡在屋檐下随风舞动;抬头远眺,便是覆雪山脉,一望无垠。
“二哥。”简宁接通了电话,来电的是明玛。
“大哥,让我问问你,眼睛还好吧?”明玛在电话那头说:“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简宁说:“每年不都是这些事,那么多人,我救不完。”
明玛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这些不提也罢。贺煜这单,你要收多少费用?”
简宁没立即回答,偏着下头,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双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摸索,最后摸出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随后伸长腿,舒适地靠坐在长椅的一侧,头后仰,点了根烟。
“和你一样,四万人民币。”简宁呼出一口烟气,白烟在眼前萦绕。
“好。”明玛回答得干脆,这个价格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懂得简宁向来不坐地起价。
“还有个事。”明玛又说:“被你背下山的那个女登山客,她不肯付钱。确切地说,是两万人民币她只肯付四千。”
“为什么?”
“那女登山说,是因为他的向导处理不当,丢下他跑了,她才会遇险,所以这笔钱她付四千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简宁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明玛又说:“女登山者还说,非要两万,就找要你背他的人要。”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明玛少有的愤怒语气。
“先从我收的费用里支出给木贡。”简宁习以为常:“二哥,你和贺煜下山时候,头灯摄像头的视频,我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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