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我如银汉无根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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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足城北,帝君庙。</p>

    因姬水帝君有恩于地巨族,故而地巨族建了庙宇,欲供奉帝君香火,感念其恩。</p>

    帝君收下了庙宇,却拒绝了香火。</p>

    她于香火没有多少兴趣,倒是更喜欢香油钱,但若有信众日日朝拜实在过于吵闹,所以大可不必如此。</p>

    最终,小庙被她充作临时实验室,此地也成了地巨族人不敢擅入的区域。</p>

    她不喜旁人打扰她的工作。</p>

    只有某只蝴蝶,是她唯一的例外。</p>

    “但,后来呢...”一声近乎旁白的声音,不知如何,突然响起,十分灵异。</p>

    “但那只蝴蝶,最终还是离她而去,只留一段故事,在此口口相传,并最终,故事连同整个世界,一同沉入深海,再无人知晓那一夜的帝君庙,钟声一共响起了几次...”</p>

    旁白还在继续,帝君庙的景色也随着旁白的叙述,开始匆匆变换了。</p>

    于是时光的弦,漫长如一刹,拨过了一千亿场朝月的回响。</p>

    物换星移,轮回生灭,长河与深海换了无数次的模样,亦葬了无数古迹残垣、爱恨因果。</p>

    却有一名行于时光苦旅的远客,终于在某一天,寻得某处断壁残垣。</p>

    他正是念出之前旁白的人,其名,逆樊!他站在漫天飞雪的古庙遗迹旁,望着人去庙毁,渐渐心如灯灭。</p>

    他仿佛终于寻得了什么,但却来得太迟,于是绝望芳菲菲兮摇落,恰若雪花落在肩上,落满心头。</p>

    昔人已逝,不可追思,唯有一棵枯死了无数岁月的菩提树,依旧挺立于此,死而不倒。</p>

    逆樊静静看着枯菩提,目光深邃如渊,名为不可思的荒之气息,如隔绝时空维度的墙壁,令人难以看穿他的真实想法,即使看到,也会遗忘。</p>

    而他看的也不是菩提,仿佛是在透过此菩提,观测着八荒和彼岸的因果,固执追寻着什么。</p>

    但却,找不到...</p>

    “找不到,为何还是找不到...”</p>

    “人说斜月三星处,必有菩提生,但就连须菩提,也无法解我惑...”</p>

    “我点燃了心中的灯,却默灭了世界的火...”</p>

    “我寻得了来时的路,却惊扰了彻夜的雪...”</p>

    “但就连这雪,实则也是一场妄念...”</p>

    “我于妄念中,与那赤身女子痴缠,却只换来失望...”</p>

    “我于长夜中,回首人间烟火,却只看到阑珊...”</p>

    “想要握住过目不忘的萤火,却只握住无量封神的恶业...”</p>

    “十年一次的打坐,也只悟尽茫然,于解言中仍是不可言...”</p>

    “于十亿苍茫中寻一颗星,不可遇,不可求,不可言。”</p>

    “于十年朝月后苏醒,不可思,不可灭。”</p>

    “于此生茫然。”</p>

    “于来世不可重逢。”</p>

    逆樊摊开双手。</p>

    于左手之中,萤火流散,留下的只有无量封神之印...</p>

    右手月光消逝,留下的只有解言之印...</p>

    似要将名为姜水的因果,狠狠与名为逆樊的因果纠缠在一起,给不知名的什么人看看。</p>

    似要告诉某些特定人群,姜水可是他逆樊的挚爱亲朋,尔等杀逆樊时,勿忘了要多杀一人...</p>

    不可思在他的言语之中缠绕,使得他的言语,一部分可以被所有人听到,另一部分则如加密一般,只能被某些特定人群听到。</p>

    他沉浸在绝望而悲伤的气氛中。</p>

    直到一道女子声,从屋内传出。</p>

    姬小摇:“可以安静些吗,亲爱的金主大人~你吵到我写论文了。不就是烫了你的小宝贝嘛,干嘛要对着一棵树唉声叹气呢,你也没有太过吃亏,不是吗~”</p>

    宁凡:“...”</p>

    真是厉害的五音谐律术,以不可思覆盖的谜语人行为,她竟也能略微听到一些么,幸而听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部分,否则还真的不好解释了...</p>

    于是宁凡散去了幻术,却原来,此地哪有什么残垣断壁、绝望叹息,不过是他的即兴演出罢了。</p>

    演出的意义,是他为了搅乱此间因果,维持一下摇摇欲坠的逆樊人设了。</p>

    设都设了,只能事后补救一下了,如之奈何?</p>

    至于会不会真有人相信他的谜语鬼话,则不在他的考虑范畴。</p>

    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不是么?只要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相信,那么此间因果就会变作一潭浑水,再也不可草草定论了。</p>

    如此便好。</p>

    “再等我一下,别吵,马上就写好了,很快~等下带你去看星星~”屋子里传出了姬小摇的声音。</p>

    “好。”院子里传回了宁凡的答复。</p>

    女人说等一下,那就是要等很久了吧,至少宁凡并不认为肝论文一事,能在短时间内搞定。</p>

    他同样无法理解,为何之前还累瘫了的姬小摇,一提“肝论文记录人伦体验”,居然就能打起精神,满血复活。</p>

    但无妨,他有足够的耐心,一直等待下去。</p>

    又或者,他可以在等待之时,再来另一场即兴表演,把因果搞得更加扑朔迷离?</p>

    那就小声一</p>

    些,再演一场吧,不要吵到别人工作了...</p>

    于是极致幻术展开,新的场景与新的人设再一次出现了。</p>

    “合欢劫,增损尘缘;但也有人,不惧合欢。”</p>

    “道友可敢相信,曾有一人,于欢劫中,与一女子赤身而对,竟未生出半点欲念。”</p>

    “我看不到女子面容,听不到女子声音,却还是和她跨越真虚,合于欢劫,而那正是世间最初的理解。”</p>

    “恍若生生世世的不遇,于此相逢。无须防备,无须在意世俗,无关真假、善恶、因果,更无关于任何立场...”</p>

    “不必了解她是谁,亦无须知晓我是谁。”</p>

    “手中未持刀剑,心中刀剑亦已放下。”</p>

    “待恍然间有了明悟,举目望天,低头看地,却再也寻不到那女子的踪迹。”</p>

    “她真的来过么…”</p>

    “我又真的来过么…”</p>

    “唯有眼前的菩提树下,残留了树下的雪痕,而那便是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了。”</p>

    “似懂了,又似未懂,此时风吹过,一片菩提叶落于风中,于在此飘叶间,我看到了道本来的模样。”</p>

    “我偶遇了道真,抑或是于道真中,寻回了真我。”</p>

    “枯叶飘落,青春不再,飘摇间,我看到了枯叶正反两面截然不同的颜色。”</p>

    “叶有两色,一深一浅。”</p>

    “深色那面,是真,浅色那面,也是真。”</p>

    “人之一生,如叶两面。”</p>

    “道亦如是。”</p>

    短短时间,又有新的因果被宁凡虚构了出来,和合欢劫鬼扯在了一起。</p>

    如此一来,又会有某些特定人群,深信此次干柴烈火是合欢劫所致了,逆樊的人设又能抢救一下了...</p>

    “还没写完论文么...”</p>

    “那再演下一个版本好了...”</p>

    什么是虚构史学家,这便是了。</p>

    蚁主全程看智障一般,看着宁凡的脑瘫行为,却硬是没有搭理宁凡一声。</p>

    此刻的她,正处于羞愤欲死的状态,如何肯和宁凡说话。</p>

    至于蚁主为何会羞愤欲死,则还得从【帝君庙第十三次加钟杀人事件】开始说起了。</p>

    ...</p>

    此为忆中忆。</p>

    “可、可以了吧!我只打算帮你治疗一次,可没同意你加钟...”</p>

    “什么连续十二次...暗合十二钟律...骗谁!明明都...十三次了...”</p>

    “停、停一下...快要...失控了...”</p>

    失控,什么失控?</p>

    在宁凡想明白这个问题以前,已有痛感先一步传来。</p>

    如同被太阳圣火吞噬一般,瞬间就有某个名为小凡凡的好兄弟受到了成吨伤害...</p>

    ...</p>

    蚁主为何羞愤欲死?</p>

    自是因为宁凡居然和姬小摇不可描述了。</p>

    且不止一次,而是十三次!</p>

    之所以是十三次,不是三十次,乃是因为第十三次时,出了某些变故,令宁凡不得不鸣金休战。</p>

    但因五音谐律之妙,蚁主全程共鸣了姬小摇十分之一的体感,沉浸感拉满得体会到了不可描述的滋味。</p>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仿佛什么都做了!她防天防天,却没防住另一个自己白给,如何能不羞愤!</p>

    想怪宁凡,偏偏事情的起因,是另一个自己搞出的白送!</p>

    想怪另一个自己,那不还是怪自己吗!受害者和凶手都是我自己,痛,太痛了!</p>

    不止心痛,不可描述的地方也很痛!</p>

    且,她近来好不容易才和宁凡混熟,彼此的关系正从仇人一步步走向好兄弟的层面。</p>

    可结果...</p>

    她把好兄弟睡了...</p>

    无法面对好兄弟了,更无法面对我自己了...</p>

    毁灭吧!</p>

    ...</p>

    那么是什么原因,竟让身为加钟狂魔的宁凡,只加钟十三次便收手了呢?</p>

    答案是,姬小摇修习过某种逆天体质——【噬阳之体】!但由于她身持不可知之力遮掩此事,导致宁凡没能事先察觉。</p>

    而当十三次加钟,终于超出了姬小摇的负荷,一时不慎,她的体质居然失控了。</p>

    瞬间就让宁凡体会到了噬阳之体的滋味!</p>

    阳体失控的一刻,反应快如宁凡也有些猝不及防,被超过一点四亿亿亿亿凡火温度的噬阳之力烧到了某处,破了点皮。</p>

    也就是宁凡阴阳修为跨入了太极始境,瞬间逆阳为阴,且修出了夸张气血,换成旁人的好兄弟受此一击,强如始圣也要大残的。</p>

    噬阳之体,恐怖如斯,不禁让宁凡想起了一个名为澹台未雨的故人...</p>

    和澹台未雨相遇时,宁凡尚奈何不了噬阳之体。</p>

    太极始境的他,则可稍稍压制此体质了,但要做到彻底无视,还需要更高的道行。</p>

    如今道行不足,宁凡也只能止步于十三次了,无法继续了。</p>

    虽只进行了十三次,但他还是借由极致双修术,帮助姬小摇提升了一些道悟。</p>

    而道悟精进的姬小摇,则打算以论文的方式,将此次人伦感悟记录下来,这是前所未有的经历,她十分重视。</p>

    ...</p>

    朝月使者来袭,是午时一刻发生的事情。</p>

    等到宁凡为姬小摇加完十三次钟,时间已是子夜。</p>

    姬小摇并没有肝太久论文,只大致记录了一些数据、流程、感受、心得体会。</p>

    她初经人事,人伦于她而言,如同开启了新世界,可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人之道、圣人之道,自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这篇论文的。</p>

    所以,她会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完成这篇探讨圣与凡的论文,此刻却只想草草了事,然后如之前承诺的一般,带宁凡去看星星。</p>

    这是她第一次带宁凡看星星。</p>

    从前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太古星空于她而言,只有漫长而孤独的回忆。</p>

    而她,并不打算对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展示自己的过往。</p>

    她只是浩瀚银河间,微不足道的一瓢饮,既不期许得到些什么,也不畏惧失去些什么。</p>

    可这一次,姜水出现了...</p>

    她从姜水道人的袭击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打算相助宁凡,一同对抗姜水。</p>

    星空藏有淮涡世界的秘密,她带宁凡看星星,正是要给宁凡一些点拨。</p>

    身持不可言印的她,很多秘密都无法宣之于口。</p>

    所以,她会为他指路,即使直到最后,她仍旧不会知道他是谁。</p>

    ...</p>

    神足城内,处处都是风雪,却唯有摘心台上,风雪不至。</p>

    盖因此处设有观星阵法,乃是姜螟老祖生前所布,无论阴晴雨雪,都不会影响观测星辰。</p>

    此台曾经的名字,并非摘心,而是摘星,那正是摘星台最初的意义。</p>

    但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来此地观星了。</p>

    摘心台变成了醒血仪式的行刑地,只为摘人心脏而存在。</p>

    身为行刑重地,此地自是不容许旁人擅入的,设有妖卒守卫。</p>

    但若是姬水帝君带着宁凡,则无人会阻止。</p>

    为了交好姬水前辈,神、虚二祖早已下令,除了族中禁地,所有地方都可对前辈开放,供其研究、使用。</p>

    纵使姬水前辈想要研究禁地足印,也可在二祖的陪同下一观究竟的。</p>

    什么是格局,这便是了。</p>

    “前辈可需要星官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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