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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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才抬起手,用指尖小心勾上他腰间玉带。扯了两下,却怎么也扯不开。
晚晚手指不适地蜷了一下,换了个姿势,还要去解。
容厌低眸看她开始胡乱找着解开他衣袍的法子。
他直接按住她的手,挪去一旁,手指几下挑开腰带,连同外袍一同解下,扔到一旁的地上。
晚晚愣了愣。
她看了看她碰了几下,就被容厌扔到地上的外袍,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没有说话,只觉得全身都羞躁起来。
怵然、难堪。
更多也在思索??
那她今晚还能侍寝吗?
陛下的问话没有错。
她如今确实想要侍寝,想要在今晚顺势得到陛下的恩宠。
容厌随时能治罪杀她,她活着从酒池出来,宫内各路妃嫔虎视眈眈,没有恩宠庇护,就算帝王今晚放过她,她也不可能好过。若能借着身子和这张脸得到几分垂怜……
晚晚从没想过,她一辈子会像这样早早埋葬在宫墙中。
她咬了一下唇瓣,容厌如此几乎称得上羞辱,可她不仅不退开,反而抬手揽起裙摆,主动而大胆地跪坐上龙床。
衣摆在被面上逶迤铺开,她仰头直直看着他,双手搁在膝上,紧张地掐紧掌心。
容厌瞥见她紧张地掐手指的动作,又看了她的脸一会儿,微微俯身,顺滑的长发沿着光滑的衣料一缕缕倾泻下来。
晚晚低头看了一眼。
侍寝的这身纱裙轻薄,腰间束带,只要轻轻一扯,衣衫就会散开,露出她莹白的肌肤。
他手指停在她腰间。
床帏不落,宫灯明亮,晚晚心脏提起。
片刻后,容厌虚虚在她腰间的手才实实落上去。
全部心神集中在她腰腹间不重的碰触上。
不妨间,她听到他仿佛漫不经心闲谈般,道:“知道今晚是谁劫你鸾车吗?”
晚晚小幅度微微摇头。
容厌长睫敛着,手指勾起丝绦。他嗓音带着些懒意,没有让她去猜,直接说出了答案:“崔嫔。此刻大概已在掖庭了。”
晚晚怔了一下。
那么快?
深红的一条细绸缠上他手指,骨节修长,筋络随着手指的舒展微微滑动,指尖关节透出淡而薄的一层血色,格格不入地透出几分勾人的漂亮。
晚晚稳着呼吸,移开视线。
容厌轻轻扯了一下丝绦,束带松散了些,他漫不经心地将原委说给她听:“崔家岌岌可危,所以崔嫔才慌不择路,自作聪明想要探清凉台,后宫里只有你身后无人,便选中了你去侍寝的时机。”
他慢慢扯着束带。
“清凉台里,孤放出去了一个人,宫外崔家今夜怕是睡不了好觉了,不仅崔家,想知道里面有什么的,今晚都睡不着了。”
他叹了一声,“明日早朝……总算能有趣些了。”
她猛地寒战了下。
她没有忽略,今晚活着出来的,不只有他故意放出来的那个人,还有她,直接便被扯进了这团诡谲之中。而选中她的,或许不是崔家,而是他。
是他把她推出来,给了崔家机会。所以,搜寻处置起来才这样快。根本不用搜寻,
??本来就全在他掌控和谋划之下。
看她愣愣着似乎明白了,容厌轻松笑了一下,“崔家,孤没多大兴趣。可如今,却也用不着孤动手了。至于崔嫔……”
晚晚屏住呼吸。
他眸光从晚晚腰间慢慢往上抬,悠然向上,直到对上她眼睛。
仿佛岩浆利刃对上柔软春水。
他嗓音并无半分怒气,平静到几乎称得上温和地问:“你说,她是不是自作聪明、自作自受?”
自作聪明、自作自受。
晚晚只觉头发几乎炸开。
容厌看着她雪白的脸色,悠悠然补了一句:“怕什么,你自然不同,你像瑟瑟。”
他微微俯身,贴近她耳边,呼吸拂动她侧脸的碎发。
晚晚长睫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他道:“既想做孤的瑟瑟,就一分别差,不要有别的心思。”
“你和她的声音不像……明白了吗?”
“孤的瑟瑟”、“声音不像”。
他说地很清楚了。
她惶然明白,只要她不说话,他就能把她当作阿姐。
她像瑟瑟,所以他才能容忍她。
晚晚胸口随着呼吸的起伏大了些,连带着呼吸也微微颤抖。
好歹,好歹她也算是得知了他到底如何看待她。
拼命平静下心底的紧张慌乱,晚晚强忍着惊恐抬眸去看他。
从他眼中,她看不到半分情|欲。
她心尖彻底凉下。
可是,事到如今,她不能不成功侍寝啊。
陛下这边……她只要扮作瑟瑟,至少有几分余地,可后宫朝堂之争,不是如今的她能被搅和进去的。
晚晚长睫微微颤抖。
她咬紧唇瓣,狠下心,用力将指尖掐进掌心的软肉,一线血迹沿着指缝,一直滴落到她膝上绯色纱裙,血迹透过纱裙,又洇红了膝下白色元帕。
容厌站在床下,嗅到血腥味道,视线落上她蜷起的手指,眉梢稍微挑高了些。
她像是怕极了,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漆色眼眸乌黑湿润。
就像是窗外那株梨花,雪白单薄,凝着泪珠,哀哀可怜。
空气中那点血腥味难以忽视,容厌像是寻到什么好玩的,忽然笑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近乎怜悯道:“回去吧。”
晚晚连连点头,颤颤闭了一下眼睛,大着胆子起身,衣裙揉皱了床榻,将染血的元帕搅乱成一团,她垂眸扶着床沿,差点跌下来。
她幅度略大,元帕被衣摆带下床,堆叠在床脚,难以引起人注意。
只要待会儿小黄门进来时,发现这帕子带出去,她今晚便能安度过去了。
晚晚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膛,她小心看了一眼床榻边的白帕。
容厌站在一旁,没有去看床边,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块锦帕,擦了两下手指。
见晚晚还没有出去,容厌瞥她一眼。
没等他再说什么,晚晚立刻低下头,规规矩矩行完礼,便快步离开寝殿。
外面白术候着,看到晚晚出来,愣了一下。
晚晚见到她,直接命令道:“取来抱厦里我的衣裙,该回去了。”
白术听话地立刻小碎步往抱厦。
晚晚站在游廊上等着,用温热的掌心去拢着衣袖,她浑身上下似乎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冰冷气息。
白术抱来衣物,晚晚又让她去找落下的簪钗,视线始终守在寝殿门口。
她不着痕迹地拖着时间,直到几名小黄门进到寝殿之中,带着崭新的锦被,换下寝殿中她跪坐过的床褥。
一个小黄门单独在一旁,只拿着一块染血的帕子。
白术再次回到晚晚身边,晚晚看到那块元帕,眼睛闭了一下。
始终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晚晚立刻带着白术往宫门处去。
门边已经备好鸾车,引她侍寝的那名小黄门立即上前,谄媚道了一声:“恭喜娘娘”。
晚晚没有应声,蹙眉上了辇车。
小黄门已经听到了晚晚成功侍寝的消息,一点不恼,反而更加殷勤备至。
一直到出了宸极殿的范畴,晚晚才倚向车壁,所有神色如同退潮一般,从她面容淡去,一直到疲惫面无表情。
晚晚紧绷的全身至今还难以放松,小腿已经微微抽搐。
太冒险了。
可今夜到最后,可能侍不了寝。
容厌能将她当作瑟瑟不杀她,可是她面对的危险,不只他一人。
后宫里面,恩宠为天,就算是侍寝的虚名,她今晚也必须要得到。
想到小黄门单独从地上捡起,拿出来的带血白帕,以及门口小黄门明显更为恭敬小心的态度,晚晚垂眸看了一眼掌心的血口。
他说崔嫔自作聪明自作自受,在他警告之后,她还在他眼下玩了小花样。
晚晚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对于日理万机的陛下而言,弱小如她,这点心思,可能还不值得帝王投去半分关注。
却这却是她如今唯一生门所在。
-
宸极殿书房内,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宦官站在容厌身后。
方才,小黄门捧着带血的元帕,去通知彤史处记载上今日的妃嫔承宠。
饶温得到消息,惊讶地赶过来,室内依旧是浓重的安神香,容厌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块女子的佩玉。
这佩玉饶温记得。
当年陛下的势力还在暗中,却特意让人出面,从城中当铺里赎回来的。
佩玉成色上佳,镂雕了一个锦瑟的图案。
此事知道的人极少,饶温正是其中一个,可他也向来不会妄自猜想揣测。
不管容厌在此事上到底如何想法,饶温从小到大都明白,这不会影响陛下的任何谋划。
从幼年登基、在外戚权下为傀儡,到仅仅十六七岁就真正御极掌权,在内釜底抽薪压制世家,在外亲征夺回失地,个中血腥与阴暗,连饶温也曾惧怕心惊,可陛下却始终平静宁和,声名日益鼎盛,从不失手,甚至被算计的人都会对他含泪感恩戴德。
那么多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撼动他。
容厌将崭新的玉佩收回盒中,重新放回一旁的博古架上。
这佩玉被赎回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取出,不知这次取出,还会不会再次尘封。
饶温却没有纠结这佩玉。
就连当年这样特殊的佩玉也不曾得到半分不同,他不觉得陛下真的会宠幸谁。
叶贵人是从陛下眼皮子底下出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陛下可能会不知道?
不管侍寝是真是假,都是陛下看在眼里的,消息在暗中传开,他没有去管,也必定自有他的用意。
姚温没再将元帕上的血放在心上,汇报起今日来。
容厌懒散地听着,眼眸散漫微敛,瞳仁浅淡颜色,仿佛一切在这双眼中都无所遁形。
一枝梨花探在窗边,被一夜风雨催打地可怜又淋漓,水珠凝在花瓣尖上,欲落未落。
他瞧着这枝残弱春色。
抬起手,指尖触上花瓣,雨滴带着梨花的暗香沾湿他手指。
下一刻,这朵梨花落到了地上,七零八碎折断的花瓣脉络深痕惨淡。
容厌视线没有在这花泥上停留,唇边弯着懒散无聊的弧度。
苍白娇弱到不行的梨花啊。
不堪一折。
另一边,被风雨打落的梨花在宫墙角落堆满。
回到折霜殿中昏睡过去的晚晚难受地拧紧眉。
酒池一夜已经过了,她却又陷入酒池那段梦魇之中。
她被掐紧脖颈,容厌看到她的脸,却没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