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谁敢立教称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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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水火之争的收官之地。 姜赦身形转瞬即至,劈头盖脸便是一拳。 陈平安并未着急出剑,身形不退反进,如前去就山再撼山,单手硬接姜赦此拳。 只是一递拳一接拳,双方头顶,天空便出现一处光阴漩涡,这是双方拳意与光阴长河碰撞、激荡而起的异象。 光阴漩涡之内,犹有种种奇异场景,一一生发,层出不穷,显现出各种古战场的厮杀过程,如一幅幅灵动壁画。毕竟是十一境武夫的一拳,陈平安身形倒退,一退再退,刹那之间,拉伸出一条长达十数里的青色长线,最终站定,双袖鼓荡不已,似有一串串闷雷声响。陈平 安抖了个剑花,剑尖金光流转,熠熠生辉。 “有点气力。如果是位气盛武夫,胆敢硬接此拳,估计这会儿已经投胎去了。” 站在陈平安原先所站位置,姜赦拧转手腕,震散拳意,流露出几分赞赏神色,微笑道:“比起上次在太平山接下半拳就倒地装死,长进不少。”体内五份武运,以二打三,形同一处争战不休的战场,在姜赦的人身小天地之内,如三股叛贼作乱,这让姜赦难免有些烦躁,必须分心将其镇压,如皇帝不得不 离京御驾亲征平叛,兵力上还是劣势。姜赦无需任何言语,甚至不必动用丝毫灵气,只是招招手,先前被他一屈膝踩踏而出的大地裂缝,竟是一座“山脉”大阵,中央地带便是祖龙之山,其余皆是由此 延伸出去的龙脉。这一手,宛如后世雕刻印章的阴刻手法,等到姜赦敕令,大阵拔地而起,山峦起伏,除了呈现出漆黑颜色,与世间山脉形状无异。阵法如大岳压顶,向远方陈平 安那一粒芥子身形轰然砸去。如一方大小不输倒悬山的山字印,将大地作为宣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陈平安钤印而去。 陈平安纹丝不动,只是提起长剑,朝高处写意一划,将其轻松斩碎。 巍峨群山,随之崩碎,阵法蕴藉的无穷道意,没了枢纽支撑,化作一场磅礴大雨,迸溅开来,无数金色雨点纷纷落地,这一幕画面,可谓炫目至极。 天劫一般的大道压胜。 一剑说斩就斩了。姜赦笑了笑,若是技止于此,自己哪敢妄言做掉半个一,再登天去会一会周密。只见那些金色雨点刚刚触地,沾染了些许土性,便化身一尊尊金色力士,数十万身披甲胄的,矗立而起,结阵围杀陈平安。犹有那些不曾彻底破碎的条条山脉,在半空显化为身披各色甲胄的魁梧神将,身高百丈千丈不等,手持兵器,或使出 一门门神通,或祭出一道道攻伐术法,数以千计的神通术法,堆积如一阵密集箭矢,乱哄哄向陈平安攒簇而去…… 陈平安面带笑意,手持长剑,心念微动,剑光流溢,如编织起一轮皎皎光亮的满月。 这轮圆月蓦然扩大,团团月相裹了长剑,笼罩了头别玉簪的青衫剑客,剑气强盛无匹,月光如水,一瞬间漫溢整座人间。 什么神通什么术法,什么大地之上的力士,悬空的金甲神灵……浩浩荡荡的杀伐声势,悉数被剑气一气洗掉,悄无声息的消散。 陈平安微微皱眉,低头望去,只见心口处,横插着一支五彩宝光的短戟,不知何时穿透了心脏和后背。将那并非实物的短戟缓缓拔出,手指稍微加重力道,轻轻捏碎。只见被短戟洞穿的心脏处,一团浓稠如水银的金光而已,并无半点鲜血,故而算不得致命伤,说 是受伤,估计都有点勉强。这便是这副神性身躯的强横所在,无垢无暇无缺漏,大道自行循环不息。 确实,能够与天庭周密遥遥抗衡的人间半个一,一旦陈平安不再藏掖,当真有那么好杀? 姜赦站在远处,伸手握住那杆长枪“破阵”,一只手抵住脸颊,气笑不已。 方才竟是一个不小心,被一把神出鬼没的碧绿飞剑给戳穿了腮帮,不过伤口愈合极快,姜赦当然并无大碍,就是丢了些面子。可仍是被飞剑蹭走了一滴鲜血,陈平安抬手将飞剑十五收入袖中,双指搓动那份战利品,神色间有些遗憾,可惜无涉本命元神,不然若是能够像郑居中追杀大妖 胡涂那般,就有赚头了。陈平安将那滴鲜血往地上一甩,身边便多出个用处不大的“姜赦”。这尊被陈平安以符箓手段临时铸造而出的假相,就杀力而言,虽然鸡肋,却别有用处,宛如一份用以探究人身天地洞府数量、经络走势、所炼本命物等的拓本, 能够让陈平安顺势看到一些姜赦的内景气象。 只是不等陈平安多看一眼,那“姜赦”便造反了,不知姜赦用上了何种手段,竟然能够让它临阵倒戈,一拳直击陈平安面门。陈平安便伸手拧断了它的脖颈,瘫软在地,身躯如雪消融,重归一粒鲜血,想要遁地逃窜,陈平安摊开手掌,便有一道袖珍阵法困住它,再将它拘押至掌心上空 一只无形白碗内,一粒鲜血滴溜溜旋转不停,到处碰壁,如日月在盘内走丸状。 姜赦突然松开长枪,问道:“敢不敢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武道之争?” 陈平安笑容如常,“敢不敢来一场光明磊落的学问之争?吟诗作赋,比拼文采?”言语之际,轻轻晃动手腕,手心上方悬空的</p>粗胚“碗内”,一粒鲜血演化出“姜赦”“元神”、“兵家”,“武”,总计七个文字,蝇头小楷,如以朱笔题写于一只雪白瓷 碗内壁,只等拿去窑内烧造。 看架势,陈平安是想要帮助这位兵家初祖仿造一件本命瓷? 那只粗胚白碗虽然尚未烧炼,便已胎薄如纸,晶莹剔透,只见碗内七个文字排列成阵。姜赦眯起眼,是故弄玄虚?还是有的放矢?难不成在那天外战场,作为合力更改了青道轨迹的报酬,避免两座天下相撞的惨剧,大功德一桩,三山九侯先生便破 例传了这手秘术给陈平安? 陈平安单手抓碗,高高举起,看那还是空白的碗底,似乎在犹豫要刻上什么底款才算应景。 北斗七星高。 姜赦摇摇头,“原来是装神弄鬼,你缺了‘火候’。”哪怕是学青冥天下那个复戡小姑娘,在殷州境内,摆弄出一座紫薇垣大阵也好,毕竟陈平安是半个一,自然要比鬼物徐隽更加名正言顺,自身就可以成为阵法枢纽。这处水火之争的战场遗址,确实留存两种道韵不少,是天然的窑口,可要说这北斗,“注”字不成。姜赦又非妖族,并未被年轻隐官缝衣承载真名,何况陈平 安也不是跻身十四境的火龙真人。 山巅斗法,大修士谁都有几手压箱底的杀手锏,怕就怕一些个出奇制胜的偏门招。 修道路上,姜赦为此吃亏不小,多次被一些怪招,灰头土脸,消磨道行颇多,当然,与他为敌的,吃亏更大。 陈平安故作恍然,好似被拆穿伎俩,果真没有书写题款再将其丢入龙窑烧造,松开手指,一只红字白碗顺势滑入袖中。先凝聚水运作碗,再以火运炼化,就是一场陈平安借助天时地利的模仿水火之争,牵引天地气机,本地流转万年的残余天道,都会将姜赦视为必须诛杀的大道仇 寇。 环环相扣。 显而易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平安也算是用上了兵法。 陈平安一双粹然金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姜赦。 人生在世,置身于一条不知所起、不知所终的光阴长河,都在蹚水。 有不少的相似之处。 修行道路,双方都是武学兼术法神通。 姜赦是那远古人间,凭借一己之力,第一位手刃神灵、打破金身者。凭此得到一份“人道”大气运庇护。 陈平安则是骊珠洞天小镇之内,第一位手刃炼气士者。因此重回那张赌桌,天井内一炷香火,光亮暴涨。 皆是大逆不道,皆是异端。 他们今天的对峙,好似一种命定,就像互为讨债和还债。 人的名树的影。 远古天下十豪之一,人间第四,兵家初祖,武道十一境。 随便拎出哪个头衔,都足够让一位十四境修士都觉压力。 陈平安也与小陌学了一手,与谁问剑都不必太当回事,怕他个卵,再厉害,顶天也是个人。 姜赦问道:“选择这里作为战场,你小子是不是早有预谋?” 陈平安微笑道:“忘了。”确实有过一些假想敌,比如夜航船打过一架的吴霜降,作为陆台两位传道人之一的裴旻,与田婉合谋、对宝瓶洲剑道气运谋划已久的白裳,还有那个极有可能对 陈平安来一场“袭杀夺宝”的吾洲。 为了关押自身神性,必须选择遗忘,以此打造牢笼,垒砌层层关隘,画地为牢,用以自囚,自我流放。 姜赦望向陈平安手持长剑,面露讥讽神色,啧啧道:“认了主,便分出了规矩森严、不可逾越的主次。何苦来哉,还不如当初平等结契。” 简而言之,如今才是仙人境剑修的陈平安,他的道心和境界,就是一种对持剑者的最大掣肘。上次“登山”重逢,表面上持剑者也曾与姜赦递出几剑,看似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事实上,作为主人的陈平安,当时并无任何杀心,准确说来,是没有什么强烈的道心起伏,故而持剑者才会显得格外自由,一如她在天外斩杀披甲者,只因为身为主人的陈平安不在身边。一旦陈平安遇见披甲者,不起杀心还好,只要起了 杀心,持剑者就得退位,必须让出主位给陈平安,转变身份,让后者成为持剑者。 姜赦摇摇头,眼神怜悯,“真是替你们这对狗男女倍感惋惜,更觉尴尬。” 不然陈平安身边有个杀力高如持剑者的存在,当那打手和护道人,陈平安就算只是个玉璞境剑修,横行人间作逍遥游,有很难? 哪怕神位高如持剑者,终究不是那位远古天庭共主,终究无法得到真正的纯粹的大自由。 只因为其余四位至高神灵,依旧高不过天道。 姜赦冷不丁说了句怪话,“光阴长河畔那场议事,我相信你第一眼见到持剑者的那个瞬间,一定会很绝望,还会带点愤怒?” 陈平安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我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关键是连理由都帮我找好了,无需过心关。” 沉默片刻,陈平安神色复杂,喃喃道:“我这师兄……” 不知如何评价,真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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