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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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只是这次,他却不知为何从心里生出一股不适感。他掩下眼底不寻常的神色,若无其事问:“怎么了?”
蒋飞冷笑一声,他的身高比郭高知矮了一截,但气势上却拔高不少,冷冷说道:“你们话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旅游了。”
郭高知:……
这似乎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用“话多”来形容自己。
“青涿,过来。”蒋飞将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再次命令道。
青涿闻言,也只好慢腾腾走过去,末了回过头看了郭高知一眼。
对方的眼镜镜片被烈阳照出刺目的反光,完全看不清底下眼睛的神色。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在原地,只有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嗯,对,你应该感到不甘,感到生气。
这样才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嘛。
看到青涿乖乖听从自己的话走过来,蒋飞的表情稍稍回暖,一边领着对方继续往前走一边威胁道:“你要是再叽叽喳喳,我就把你丢出去。”
……好嘛。
青涿做了个将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有点害怕又讨好般冲男人笑了笑。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的差不多,接下来就该看郭高知的悟性了。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正好歇一歇,左右蒋飞也不是个爱聊天的人,他也能给发干的嗓子眼休息的余地,毕竟刚把那么大一个苹果给出去,剩余资源寥寥无几了。
……嘶,想想还有点肉痛。
后半程的路途就是漫长又无聊的跋涉,中间只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先是听到了左后方传来几声惊呼,青涿转头望去,原是四口之家中的母亲吴香梅体力不支摔倒了。
王国将、王闵和林琳三人围在这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身旁,神情急切地问着什么……想必是在关心她有没有出事。
一切的声响与交谈在沙堆和滚风中湮灭,从他这个角度就像是在看一场默剧,看着吴香梅试图爬起又再次跌倒,看着她的儿子蹲守在她身旁、急得如热锅蚂蚁。
只通过眼睛去看,其实并不怎么能够动容。毕竟看者的头顶也顶着同样烫人的烈日,脚下也踩着同样难行的细沙,所有苦难和折磨同时落在自己和他人身上,就不会升起多余的同情,顶多是无奈的同病相怜。
青涿是在贫民窟长大的,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挣扎求生的生命。在这些人之中,他无疑是很幸运的,在以为自己将就此蹉跎下去时遇到了带他飞出泥潭、走向世界的“那个人”。
这么些年过去了,光鲜亮丽的生活即将让他遗忘那个窄小阴湿的贫民窟时,他又再次陷入了一场苦难。
记忆力的场景仿佛和沙漠重叠起来,高温广阔的天空变成了被筒子楼遮盖得仅剩一线的天井,倒地的吴香梅变成了翻找垃圾桶内饭菜的流浪者。
青涿深吸一口气,就听到后方传来的紧促铃响。
【休憩时间到。】
古怪混沌的人声这时恍然变成了救命稻草,王国将一家总算松了一口气,有余力观察吴香梅的身体状况了。
“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同时响起的还有蒋飞的声音,他像一只锁定猎物的鹰鹫,目标明确地向肖媛媛走去。
脚尖所向之处,疲惫狼狈的女孩面无表情地伫立,双手紧紧攥着勉强能作为防具的包裹。
青涿正打算跟上蒋飞之际,一道高瘦的身影掠过他,默不作声地走在这位劫匪的后头。他拥有着更高大的身躯,但却毫不起眼,更像一个游移紧随的影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不关己的一家四口和兄妹俩都远远避开,睁着警惕的双眼遥遥看来。
蒋飞在肖媛媛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冷声说:
“肖小姐,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硕大的铁锤泛着寒光,被那双孔武有力的手紧紧握着,光滑漆冷的表面好像能映照出受害者的面容。
之前还恐惧得打颤的肖媛媛此刻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她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但就是不想引颈就戮。
她冷静决然的视线从蒋飞移到被遮了大半的青涿身上,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要抢就抢,不必惺惺作态。”
蒋飞轻蔑一笑:“那好,我……”
“嗬!”
“噗!”
一切发生得很快。
温热鲜红的鲜血从左胸腔喷涌而出,洒溅在瞳孔骤缩,目光惊惧的肖媛媛脸上。
她机械地将视线一寸寸下移,看到了洇红一片的粗布衣和带血的刀尖。
风声和一切杂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她只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直到慢悠悠的拍手声从后方循来。
青年一边轻轻拊掌一边绕到轰然跪地的蒋飞身前,脸上挂着耀眼的笑容,感叹道:“诶呀,好一出精彩的背刺!”
力量伴随着血液迅速流失,蒋飞的铁锤被松手坠落在地上,他吃力地转头,杀人般的目光射向刺杀他的“影子”,又头一次认真地正视因为他的死而欢欣雀跃的青涿。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放肆又鲜活的笑容出现在青年脸上,得意的、充满算计的、狐狸般的笑。
蒋飞这时候才认识到,这才是青涿真实的样子,而不是一次次展现在他面前的那样讨好懦弱。同理,“影子”郭高知也绝对不会只是影子。
血液在沙地上淌干,受到致命伤的劫匪正式在沙漠中溘然永眠。
见他再也不动弹,青涿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藏在暗处的杀意化作种子埋在郭高知心里,却也无法完全肯定这杀机会长成大树……好在当下的结果是理想状态。
接下来就是让郭高知……
“噗!”
第二声锐器入体的闷响随着血花炸开。
!!
叮铃铃,叮铃铃。清亮急促的铃响在四面八方响起,穿过灰白的斗篷,落入每个人的耳廓之中。
刚刚结束另一个人生命的郭高知轰然倒地,鼻梁上架着的眼睛歪斜抵在荒沙之上,瞳孔放大得几乎盖住整个眼球。
“团长”慢条斯理地收回刺穿他身体的权杖,黄铜色的器具表面仍然洁净光滑,血珠顺着杖身滑落、埋进沙土,留不下一丝污痕。
【杀戮同伴者,死。】
没人看清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又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仿佛就一瞬间一眨眼的时间里,所有结果已经尘埃落定。
斗篷上奇异的暗纹在阳光下流转,黑色无缝的面具扭向青涿,手中权杖再次抬起,顶端的利刃直逼对方。
【教唆者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