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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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雨下出麻烦,灾民们争抢财物,导致桥体不堪重负崩塌。造桥时工匠是否偷工减料不得而知,但与此事有牵连的东宫太子和大理寺许信翎肯定都要追责的。

    许父知儿子闯祸,隐瞒了死亡人数,并先下手为强,抢在南书房弹劾:“圣上明鉴,当今太子无能,尸位素餐,性情过于温和疲软,不能铲灭叛军,灾民皆是犬子费心安置,和东宫没半点关系。”

    言辞凿凿光明磊落,矛头直指太子。

    南书房几位大臣暗暗唏嘘,太子一副圣人心肠,对谁都温良恭俭让,哪里是新晋刚谏之名的许家对手。

    却见太子面色清和,衣冠楚楚神色不改,静然伫立在众臣之前。

    皇帝问:“太子,你有何话说?”

    陆令姜道:“儿臣无话。许卿的指责皆为东宫失职,儿臣都认。只是……”

    许家父子听他爽快承认,面色一松。随即又听他话锋忽转,面皮又一紧。

    陆令姜淡淡笑了,转过头:“只是要问一问大理寺卿大人,您在京城豢养几千数的职业乞丐,个个须尾俱全却以乞讨为生,拦截沿路官车,是何意思?”

    许信翎脸色微变,他刚刚出仕,最痛恨那些为富不仁的豪绅巨富,私下纵容职业乞丐劫富济贫,不料这次弄巧成拙。

    许家与东宫早有嫌隙,此番灾民之事由东宫负责。若许家出钱雇些职业乞丐捣乱,无论东宫是否有功绩,外人看来东宫都是不作为。

    陆令姜说的,也是事实。

    许父亦瞪眼,回头低喝:“混帐,竟有此事?”

    许信翎未及开口,陆令姜打断道:“许大人,自然有。您家好儿雇凶捣乱,栽赃嫁祸东宫不算什么,却为何还事后杀人灭口,蓄意使桥体坍塌,断送了几百号流民的性命?”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许信翎更面如白纸,他没有杀人灭口,那桥塌陷他也很惋惜,“不,陛下明鉴,臣不会……”

    陆令姜道:“怎么不了,嗯?幸存的活口已在北镇抚司狱中了,许大人还请亲自去对峙,或者让诸位卿家评评理。”

    群臣议论纷纷,轻蔑恶心之色,没料到一向清白的许家如此龌龊。到底是看太子殿下慈悲,柿子捡软的捏。

    许信翎是刚入仕途的青年,如何能经得起这般唇枪舌剑:“你血口喷人,东宫难道就干干净净吗……?”

    他越说越不像话,皇帝怒了,摔个茶杯。本朝以仁孝治天下,最恨官员勾心斗角,贻害百姓,竟要流放许家。

    许父子才知中了人家的圈套。满朝文武大多背倚监国太子,多年来大树乘凉,竟无一人替许家求情,最终还是陆令姜本人松口才免于流放。

    铩羽而归至自家门庭,许父迎头给了许信翎一耳光,大怒道:“小儿放肆,何苦去招惹那太子?”

    如今陆令姜在朝堂上反咬一口,轻飘飘一句“想来许少卿只是暂时糊涂,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右一句“但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不宜再选为朝廷表率”,顺理成章拿掉了许信翎进内阁之名额,且终生不得再进,许氏多年寒窗苦读之功毁于一旦。

    许父心疾发作,勒令许信翎去家祠忠君报国的牌匾前跪着,静思冲动之过。

    许信翎浑浑噩噩,虽终生不得进内阁,但此事他并不后悔。掏出当年与怀珠姑娘定亲的信物,细细抚摩观看。他承认弹劾陆令姜,有一部分原因为了白怀珠。

    那时候她父亲长生刚中举,风光得意,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后来她家生了变故,许家便主动退了婚。

    许信翎一直对怀珠心存愧疚,后来千辛万苦往白家寻到了她,却见她含着泪,说太迟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随即,白小观音便神秘失踪了。

    直到前些天他才知道,原来她被太子一道旨意抢婚了去,囚在私邸淫玩。

    ?

    天晴了,微微见阳光,遍地潮湿泥土的腐朽味。天又阴了,太阳又被云彩遮住,雨点敲打水面涟漪万千。临邑的深秋,便是如此阴晴不定。

    太清楼,怀珠备了把伞,叫下人在外等着,自己缓缓走进二楼的雅间。

    妙尘师太等待多时,见怀珠过来,紧紧抱在一起:“自你从白家离开,师父一直没机会见你。这次借着承恩寺办佛会,人多眼杂,才得以混进城找你。”

    怀珠叫了句:“师父。”

    妙尘师太是怀珠的师父,也是恩人,从小教她剑法、佛经,更收留她这弃婴,托付给张生和秋娘夫妇俩收养。

    前几日怀珠将画娆调回身边后,从画娆那儿得到了妙尘师太的一封密信??邀她相见,并求一点跌打损伤的药物。

    怀珠便选了这太清楼会面,她平时就爱看戏,往来此处不会引人怀疑。

    这一处雅间只有一扇窗户,能看到街景,却并不能观台上戏,乃是专门给男女客人行私密之事用的。

    妙尘师太问:“他没限制你自由吧?”

    怀珠摇头:“没有。”

    妙尘师太叹息说:“当初石韫那狼羔子闯进你的订婚宴非礼你,师父没赶得及相救,白白使你养父惨死,终生大憾。师父已遗误过你一次,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怀珠侧过头:“师父别说了。”

    妙尘知她心中难过,犹豫了片刻,问出了最重要的:“怀珠,师父只问你一句,要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太子?”

    怀珠猝然抬眸,双目覆了条素绸,白玉般的面庞虽抹了淡淡一层胭脂,却仍显得血色全无,闷冷又抑郁,仿佛一朵雪花随时会被阳光晒融。

    良久,她说:“嗯。”

    妙尘师太早有预料:“这下事情难办了。上次太冲动了,也是师父思虑不周,才叫你明明都逃出城门了又被捉回去。”

    怀珠恍恍惚惚,妙尘师太说的上次,还远在前世,远在她爱上陆令姜之前。

    当时她私逃,画娆被杖责,是陆令姜宽赦和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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