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雪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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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彻底降临,窗外的雪还没停。晶莹雪花纷扬落下,折射斑斓光线映在落地窗上。湿滑的路面上车水马龙,雪雾模糊光影。宽敞的办公室略显空荡,贺浔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霓虹闪烁的建筑高楼。
只开了墙柜灯和壁灯,昏黄的光线斜落在他侧影,勾出流畅凌厉的五官线条。他眸底静若深潭,比夜色黑沉。
良久,贺浔终于了有了动作。
他拿起放在一旁沙发上的手机,沉默地看了会儿。
而后按向开关键,等它熄屏后又再次开启。如此循环往复,手机屏幕的光亮在贺浔脸上忽明忽暗。
他眼皮半遮,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不多时,贺浔迈开步子转了方向。
走出办公室前,只听得桌边垃圾桶“咣当”一声闷响。
手机被毫不留情地丢进去,重重撞击桶壁,最终跌落在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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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贺氏出来后,黎月筝直接拦了辆车。又向司机借了充电器,才勉强能重新使用手机。
车厢内暖气开得很足,忽而从零下的温度里进到这里,黎月筝倏尔感觉全身都轻松下来。
晚间高峰期,路上有些拥堵。加上雪天路面湿滑,车子的行驶速度并不快。
黎月筝靠在座椅上,略有疲惫地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瞳孔掠过斑斓的光影,闪烁车灯也在其中留下痕迹。
暖气运作的声音绵长,周遭温暖,黎月筝莫名浑身疲软,免不了滋生困意。可纵使她眼眶发酸,却难以入眠。
车子缓缓停在十字路口,黎语筝渐渐觉着有些闷热,往下拉了拉毛衣领口。碘伏的味道瞬间侵入鼻腔,冷不丁的,黎月筝注意到手背上的创可贴。
她垂眼看过去,片刻,瞳孔有些失焦。
脑海中晃过不久前贺浔的那句话。
“你的敷衍和谁学的。”
方才黎月筝心间波澜的原因是,很多年前,这话也曾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那时她成绩好,又性子温和,不少老师都格外喜欢这个看着安安静静的姑娘。
有回黎月筝得流感发烧,没舍得花钱去诊所开药,就顶着快40度的高热去学校,只为了在医务室找校医,也好过她用对于她来说不小的一笔钱去治病。
这么一来二去,和校医倒是相熟了不少,更是时不时就去校医室帮忙收拾器具药品。
可黎月筝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到贺浔。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20分钟后基本就是自由活动。黎月筝想起自己前一天把作业本落在了那里,就赶着这会儿去拿。
医务室没人,老师应该是去吃午饭了。黎月筝动作迅速,然而刚从医务室的小房间出来,就猝不及防撞见个人。
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在药柜里翻找着什么,他显然没想到这里有人,听见推门的动静抬眼看过来,眸中有片刻的惊诧。
不过瞬间,瞳底便重归平静。
自从体育室偶遇之后,黎月筝没再去过,也再没有碰到过贺浔。所以此刻猛然遇到,黎月筝有些错愕。
她的双腿扎在原地,沉重的像是灌了铅。
迅速躲开视线,黎月筝抬步就往门口的方向走。不过还没踏出两步,就被人开口拦了路。
“碘伏在哪。”
瞬间,黎月筝步子停住。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贺浔的话自然是对黎月筝说的。
稍顿,她偏头看过去,对上他视线,自然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贺浔的校服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手腕处绑着绷带,有明显的血迹渗出来。不知又是从哪里弄来的伤,上一回,那里的皮肤还是完好的。
他带着书包,看起来是要离校。
犹豫了几秒,黎月筝还是走上前去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拿了药出来递给他。
柜门旁边,两个人靠得有些近,黎月筝的头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屋子里有些热,风扇没开,潮闷的热浪和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空气都变得黏腻。
伸过来拿药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不小心碰到指尖,黎月筝被那上面的冰凉冷的瑟缩了下。
贺浔看了她一眼,打消了直接拿走药瓶的念头。他三两下拆开绷带,团在一起塞进书包。
绷带拿开,黎月筝这才看清贺浔的伤口。像是什么东西的划伤,皮肉开裂,猩红的伤口处还有些异物碎渣。
贺浔从兜里摸出几根干净棉签,沾了碘伏就要往上擦。
这时,耳边突然传出道沉沉的闷响。贺浔寻声看过去,就见桌角放了瓶生理盐水。
“先用生理盐水冲一下吧。”女孩的嗓音低缓,像清澈的凉白开,少了些初次见面时的惧怕,模样也变得清晰起来。
皮肤白,眼睛大且亮,脸上没什么肉,有些过分瘦了。
说完这话,黎月筝没再停顿,只是在离开前又回头看了眼,“用完记得放回去。”
短促的交集,甚至都没能称得上是对话。
体育课后便是午餐时间,同学们大多是直接去食堂或者去校外,教室里没人回来,黎月筝可以放心拿出自己的午餐。
仍旧是青菜和半颗馒头。
然而这时,从教室前门突然进来个人。黎月筝还没来得及把午餐收好,桌上就突然落了个保温饭盒。
碰撞桌面发出的闷响让黎月筝条件反射地按住饭盒,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东西,愣怔了几秒才回神扭头看过去。
就见原本应该是打算离校的贺浔不知什么原因又折返了回来,他把书包随意挂在椅背,拉开椅子往桌子上一趴,头枕进臂弯,就没再动过。
贺浔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此刻正午的阳光正巧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顶,细细密密铺层日光。他颈后的棘突明显,肩胛骨撑起流畅弧度,到少了几分戾气。
黎月筝意外贺浔的举动,更不明白他的用意。
只是明确知道,桌上的这东西是给自己的。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头顶的风扇呼呼转动,驱散了不少热气。犹豫了一下,黎月筝还是好奇地打开了保温饭盒。
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黎月筝的脸倏尔涨红。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有些窘迫被人看穿的羞赧。
两颗饭团,虾仁还有些水果和蔬菜。和她的午餐比起来,实在丰盛了太多。
饭菜香气顺着空气钻入黎月筝的鼻腔内,胃部不由地一阵痉挛。她抿了抿唇,偷偷回过头往教室一角看去。
贺浔的动作没有变化,像是已经睡沉了。
原因其实不难理解,这是贺浔的谢礼。
彼此互不过问,进退相宜。
再往后,他们之间好像无端形成了一种默契。贺浔身上总是带伤,大多数时候他自己会拿药包扎,不过时不时也会趁着医务室老师不在的时候过去,黎月筝就是掩护他的同谋。
而黎月筝的桌肚里也时不时会出现些有别于课本之类的东西,不仅仅只能用发蔫的青菜和干瘪的馒头果腹。
废弃体育室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地方,再次在那里遇到,至少不会有恐惧侵扰。
日子一天天过,贺浔仍是独来独往。只是他成绩好又生了那样张脸,难免惹人注意。
可仍旧没人知道他和黎月筝的交集,偶尔两人在学校楼梯间碰到,也只是擦肩而过,眼神都不给对方半分。
隐瞒在同学和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沉默地保持着联系。
十月初开始,贺浔来找黎月筝的次数变少了。他明显状态好了不少,偶尔见他在自己面前脱了校服,黎月筝会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少了许多。
他们很少聊天,除非必要,没人开口。
转折发生在高一运动会那天,黎月筝作为校医的学生助手,帮老师去医务室拿绷带。
出乎意料的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她的贺浔竟在里面,黎月筝开门的时候差点吓到。
“你??”话声卡在喉咙。
只因黎月筝注意到贺浔掌心的擦伤,还黑乎乎的,似乎有石子碎块。
两人视线对上,黎月筝眉毛微蹙,而后者却神态自若,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
刚要说些什么,黎月筝突然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迅速的脚步声。或许是习惯了偷摸着来,她瞬间警惕起来,二话没说,条件反射地冲过去拉着贺浔的手臂就往房间里拖。
推人,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连贺浔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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