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单先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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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办公位??按照刚才指路雌虫的态度,还可能是刚新建不久的办公位,虫族的效率真是令人咋舌。

    【您提前做好准备,早知道他们开会后会找上您】

    “他们会怀疑是帕帕多?欧波利胁迫了我,眼见为实,很虫族。”

    系统如实道:【我看不懂您的目的】

    “我没有目的,我只是不想加入某个家族后联姻,两弊相衡取其轻,感觉这边要好商量些,所以来这里了。”林一昀的回答也很诚实。

    系统:【……】

    “毕竟是雄虫保护协会,还能有商量。”

    系统:【…您还记得咱们的主线……】

    林一昀:“记得啊,没事的,不急,从长计议。”他说完还打了个呵欠,步伐不急也不缓。

    系统:【……】

    系统:【用地球人的话来讲,亲您是不是在摆烂?】

    林一昀:“欧波利跟埃索库的家族之间有什么过往吗?”

    系统:【……】

    系统:【您的通话请求已被拒绝】

    脑子里的声音消失了。并不急于求问答案的是或者否,林一昀依然好脾气地往前行。

    单独开辟出来的S办公区需要往A办公区上行一楼,绕过协会的核心办公区,再搭乘上下阶往上即可。

    整体路线并不复杂,帕帕多?欧波利依然在林一昀拒绝所有随行、跟护的雌虫随侍之后,交代了足足半个小时。

    “这里的每一处都设立了最高级别的监视器与呼叫系统,您可以随时通知我们。”

    “我向您保证,在您于奥德赛星的雄虫保护协会的期间内,不会有任何一位虫出现冒犯的举动,我以家族姓氏起誓,请您放心。”

    他步伐轻缓地路过核心办公区,搭乘感应型上下阶。

    这段路线被重复得最多,因此他无需回顾全程。在隐隐传来的怒吼声中,他也没有回头。

    他并未看到。

    “瑟伽洛?梵?沃尔奈特!”奥德赛星雄虫保护协会分部,副会长兼协会高级管理虫的克劳迪将纸质的书面材料摔到了面前虫的脸上。

    他气得不轻,高等级雌虫的怒音震得水飞溅出杯,在防噪地毯上溅起一连串水痕。

    面前的虫拿下贴面的报告书,抬眼看了眼内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林一昀在场,几乎可以刻板印象地确认,这是一位军雌。

    他高大挺拔,宽肩窄腰,面容刀刻斧凿般沉郁深邃,脸部轮廓分明,银发规整地在刻着十字与虫翼标识的黑色军帽下束好,气质里有一种能将铁水浇熄的凛肃。

    “第三次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加上这次你已经上了三次协会黑名单!被三位阁下联合声讨?!我不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让雄虫阁下如此气愤不已,我的虫神啊,瑟伽洛,沃尔奈特家的瑟伽洛,你到底在想什么!”

    克劳迪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年龄大了,这些年脾气也愈发见长,每每都能被眼前虫哽得喘不上气。

    瑟伽洛依旧是不变的样子,他的目光低垂,赤红色的瞳孔格外醒目,仿佛要有鲜血汩汩流出。

    熟悉的虫会知道,这是他们的长官不耐的表现,资历再浅一些的虫则会为了他的动作提心吊胆,担心下一秒就被长官揍上门来。

    “我什么也没做,”瑟伽洛说,“就这样。”

    “什么都没做?!我…我真是……唉!要不是因为你……”

    克劳迪一把拎起他心爱的茶杯,咬牙切齿,恨不能砸到这位黑名单常驻户的脸上,但仔细一想这么干受伤的只有他的茶杯,又重重地将茶杯放下,长吁短叹,“你自己什么状态你不清楚吗,你该为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哪怕你有功勋在身…”

    “你年龄也不小了,真该好好考虑下……”

    他一絮叨起来百分之百没完更没了,瑟伽洛抬手看表上的时间,全星际通用星时下午十四点整,他记起三个星时之后阿尔法星系的行兵演练,眼神微微一凝,“我下次再申请。”

    不待克劳迪多说,军雌上前欠身,将那几份书面材料叠好,利落地收进军装内衬。

    “我话还没说完,你这毛头虫崽,诶,你给我回来!!!”

    办公室的门被瑟伽洛带上。副官佩森特担忧地看了一眼长官,多年的行军默契让他无需要多说,大概也能想得到里头出了什么事。

    他支吾了一会儿,瑟伽洛看出了副官的犹疑,平静道:“问。”

    “那什么,呃,长官,你快看那儿。”佩森特听到指令后如蒙大赦,草率跟他比划了一下位置。

    黑发的身影踏入上行阶时,高等级军雌恐怖的动态视力让他成功地捕捉到了来虫的面孔,一张称得上漂亮,却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很熟悉。

    来虫绿色的眼睛平静而无波澜,仿佛无法映射这世上一切事物的影子。

    就好像,瑟伽洛想,一块单向的绿色玻璃。

    他立刻得出了结论,是雄虫,甚至是一位有些熟悉的雄虫。

    “那是个雄虫吧?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长官,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呢……”

    瑟伽洛没有说话。

    “…长官?”副官在问。

    他并不知道,罕见地在走神的长官,这时想到了雄虫在他怀里时飞速逝去的生命力和体温。

    那位不久之前,孱弱的,B等级雄虫,经历不了风浪,脆弱得一击即折。

    他就那么无力地横在军雌怀里,易碎地像一件精巧的瓷器,或是被雨打破的花枝,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指尖带着不明来处的血迹。也许下一秒就会死去了,他那时想。

    雄虫半长的发蜿蜒着在他胸前淌动,他的脸是白的,腕骨是白的,脖颈也细而白,包在皮后的骨头伶仃苍瘦,所有露出的肤色都有种不健康的病态,气息奄奄。

    缠在他军装衣领、穗带上的黑发,真像一条黑色的河。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不解。

    虫族的生命旺盛而野蛮,本该是这样,所有虫都是这样,他们渴望着生存,渴望着活下去,活下来,生存,繁衍,在漫长的衍变与一次又一次的变/态中,他们进化成如今的样子。

    但这只雄虫……与本能相悖。

    瑟伽洛不了解他,不理解他,如同不理解所有雄虫那样。

    他那时生出了一些前所未有的感觉,这感觉有些奇异,在他并不漫长的生命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又古怪。

    在太空暴露下的医治环境中,根据医疗虫的诊断,雄虫的生命体征在不久后即将清零。在场所有雌虫都顿觉无望,甚至已经有雌虫渴望着上天的奇迹。

    对于雌虫来说,不值一提的伤口,对一只雄虫而言,却是致命的。

    但瑟伽洛明白不是那样。

    他是自愿放弃的。

    真奇怪,他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而瑟伽洛,这个所有虫心中公认的,已知的,没有任何兴趣,爱好,在这些方面可以说算是一无所有的军雌,抬起手,动作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雄虫舒展的眉毛。

    他银色的长发擦过雄虫脸部的轮廓,像是刀尖上覆着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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