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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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这么抓马我就不会受苦了,他心想。

    “期盼这朵赛诺之雪能换来您的舒展一笑。”

    “...我没事。”他接过那朵花,平心而论,这本是一种美丽且昂贵的植种,舒展时仿佛赛诺星冬季暮时雪上一点点浸透的霞光。

    可作为对此并不了解,并且一个没什么情调刚穿来的普通地球人,林一昀顺手把它搁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他动作太顺理成章,自然没注意到面前的雌虫瞳孔猛地震了一下。

    “您之前......”戴着单边眼镜的副院长温斯特走上前,表情有一种仿佛不小心歉意伤害到,“没能考虑到您的心情,实在多有得罪,若是对我等的做法有任何不满,我的属下任您处置。”

    他伸手重重拍了一下艾格的后背,后者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直了一瞬。

    林一昀这才看见这位原主治医师额头上有一道不小的创口,还在往外刺啦渗血。

    而艾格迅速地再度垂下脑袋,如同犯了什么大罪一般,完全跟初次见面时那个语气谦逊,但还算有活力的年轻虫判若两虫了。

    他单膝跪下,垂头丧气,连背脊也被不可见的阴影压得很弯,“我非常抱歉,一切因为我的疏忽,伯纳礼阁下。”

    看得林一昀又想叹气。

    他在心里问系统:“我真的不能回去吗?”

    【您已经亲身试过了】系统的回复不厌其烦。

    林一昀于是没再跟系统纠结这个问题。他调整坐姿,在安静得连呼吸的频率也听得一清二楚的病房里,思考着接下来要说的。

    “我做了一个梦。”他说。

    林一昀朝着快被愧疚吞没的可怜雌虫上下扫动了一下手指,艾格旁边的雌虫领悟到他的意图,将虫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动作生猛地像拔旱地里的萝卜。

    “在梦里,我是个不太幸运的社畜,在没有任何新意但并不讨厌的世界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听到这里的雌虫还在分析从未听过的这个新词“社畜”拆解后的含义。雄虫阁下的心思没人能摸得清,怎么连说的话也那么难懂?是社会和畜生,还是社交和畜力?

    而雄虫接下来的话才算是真正让一屋子的雌虫们变了脸色。

    林一昀说:“那个世界没有雄虫也没有雌虫,我遇到最恐怖的虫子也无非是牙杯下突然出现的蟑螂。”

    “我住在南方,它们还会飞,当它们出现时,我宣布我的公寓的使用权短暂归它们了,所以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虫子。”

    “阁下……?!”金发西装语调浮夸的雌虫声音几乎是在抖了,旁边温斯特的神情更是面如死灰,他嘴唇嗫嚅,碍于不敢打断阁下的话,总之唇形看上去很想大声呼唤“脑科”,而刚被同僚拔起来的艾格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们惊慌失措地看着林一昀,好像眼前的雄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我对那个世界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大概忘了一些很糟糕的事。”

    一只雌虫已经匆忙地告退去找脑科部门的治疗虫了。

    林一昀对他们的反应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他在这个时候发现原来自己也许是想多说一些话。这些场面出现在林一昀原来的记忆里,出现在林一昀的口述中,假如能够长一些,就代表原先的那个林一昀的确存在过。

    “……然后我醒来了,我被谁救下来了。”

    显然众虫对雄虫一切的遭遇的痛惜排在一切之上。这话一出,周围的雌虫惊恐的脸色莫名有了一定好转,而金发西装的雌虫更是轻声试探道:“阁下……”

    系统哪怕交代任务也未曾提及的那个名字,以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即便被发现,即便被找到,小说世界线中的厄斐?伯纳礼也依然无法活下去。

    作为被一笔带过的炮灰,最后只有钻了空子的系统将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倒霉蛋林一昀带到这个世界。

    逝者本该安息,而我本身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在不久前跳下去的那一刻,林一昀仍旧抱着这样的念头。

    可,林一昀想,无论如何,联想到那样的背景下,那样几乎不可能的环境中被救下,他突然有了一线极其难得的动摇。

    哪怕被救下来的并非厄斐?伯纳礼。

    也许,他想,也许,“厄斐?伯纳礼会对这样的善举不胜感激。”

    他轻轻点头,勾了一下唇角,面上的笑意也并不浓烈,这时才让虫惊觉,这位阁下绿色的眼睛原是那么漂亮,连点缀在眼尾的痣,也仿佛一粒小小的黑色宝石。

    “虫神在上……都过去了,您的安全才是一切万幸。”金发的西装虫感叹道,一向不苟言笑的副院长温斯特趁虫不注意,居然暗中擦了擦眼睛。

    他们逐渐放下了心。一场荒唐的梦终究只是梦,雄虫没有大问题的谈吐,让刚还惴惴不安的雌虫们重新安定下来。

    虽然跟收集过的某些情报明显有些出入。但一场意外给虫带来的影响本就无法预计。

    每年因为战争、死亡和变故,还有各种各样的诱因,精神崩溃、被强制回收的雌虫不计其数,占了虫族大半个体系的军雌其中占比六成。

    更不用提这还是一位脆弱的雄虫。

    林一昀对看虫请罪,和体验雌虫仿佛示爱一般的示好不感兴趣。在这一通两方完全没对上脑回路的交谈之后,送走了各虫,争取到暂时安静的康复环境。

    甚至为尽早结束副院长伙同同事虫的好言劝说,亲手预约了足足十五套体检流程。

    至此,林一昀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尽管有恢复期的因素在,雄虫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人非常担心。

    “果然我还是觉得和平的地球更好一点,虫族有点太血腥了,”终于清静下来的林一昀在心里说,“我要回去难道真的只有死这一条路?”

    【……他们刚才还为了您感动不已呢,您真破坏气氛】

    “我刚想了一下,最开始也是被谁救下来的吧,我好歹是救人才挂掉的,将心比心了一下,之后没打算找死。”

    系统沉默了半分钟,破天荒人性化地回了他一个哭哭脸【您知道这么说更恐怖了吗,亲】

    有吗?他不解。没来得及回复,莫名感到绑在腕上的智能终端嗡了一声。

    真奇怪。除却刚才预约十五套体检流程成功后叮地一声动静,他来到虫族世界的这些天,终端基本没有其他任何响动。

    终端投射的光脑告诉他,您有一条未读信息。

    林一昀点开了终端好友列表这唯一一条推送。

    消息出处是他的家族,或者说,伯纳礼的家族。

    这是一封家族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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