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0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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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吃完饭,舒白秋又去看了看礼盒里的草莓。

    中午洗好的那三枚,舒白秋当时没能吃下,留给了罗绒。现下罗绒问他要不要洗一点尝,少年还说先等一等,等先生回来一起吃。

    他说话也清软如常,更没什么异状。

    直到看完礼盒,舒白秋去了趟洗漱间。

    他忍了两次,终是没忍住。

    晚饭吃的东西,全都被翻肠倒胃地尽数吐了出来。

    舒白秋吐得干净,摸到水池边漱口,还洗了把脸。

    从喉咙到胃部,仍在抽筋似的一下一下抽痛。

    他小口地吸着气,茫然地缓了一会儿,清冽的水珠从睫毛和鼻尖滴落下去,好像带走了仅有的余温。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腹部没再那样持续地拧痛,舒白秋才慢慢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脸。

    啊……

    他迟缓地想。

    脸色好差。

    有什么方法,能让人看起来红润一点吗?

    舒白秋边想边擦净了脸,他有意用力,但手上已经没什么力气,额前发丝也被他擦得有些凌乱。

    好像一只皮毛未顺、瘦得可怜的幼崽。但直到舒白秋从洗漱间出来,望向客厅时,他的脸色才是真的一瞬白到了极点。

    先生回来了。

    在舒白秋刚刚吐完的时间点。

    傅斯岸不知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望着舒白秋,视线扫过少年微湿的额发,带着水汽的指尖,和那难掩苍白的脸。

    “……”

    舒白秋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没能出声。

    他刚刚还想,要怎么才能骗过罗大哥,说自己没事。

    现在,却直面上了连骗都不可能骗到一点的先生。

    舒白秋看着对方走过来,看男人伸出手,扶住他,将他抱了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掌探伸过来,覆按在了舒白秋抽痛的腹部。

    舒白秋蜷缩了一下,额头抵在傅斯岸的肩上

    ,身体对疼痛生出了本能的惊惧感。

    但按在上腹的手,并没有带来闷刺的痛楚,只有舒缓的暖热。

    迟了好几l拍,舒白秋的身体才反应过来。

    先生在帮他按摩。

    傅斯岸什么都没说。

    他只将人抱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缓按着舒白秋的胃部。

    热水袋也很快被罗绒拿了过来,但舒白秋抬眼,却看见那热水袋并没有放来自己这边。

    反而被先生拿在手上,暖热了掌心。

    接着,再伸过来的手掌就比之前更为熨帖温烫。

    “还有哪里不舒服?()”

    傅斯岸的嗓音这时才响起,循着他的动作,低声在问。

    “这里??()?『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舒白秋还没说话,身体已经更早地做出了回答。

    闷痛被安抚,男人用微烫的掌心细细按过了每一片伤处。

    他似乎也不需要舒白秋的答话,开口更像是在讲什么睡前低语,哄人放松。

    “眼睛酸就闭上休息一会儿。”

    室内的灯光被调暗过,落地窗外也沉落了纯黑的夜色。婚后的第一个夜晚,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不同。

    还比之前更适合安睡了一样。

    “今晚已经没事了。”

    熟悉的低磁嗓音像一闸开关,可以将波澜怒浪全然封锁在外。

    舒白秋原本从胃部到背脊都有紧绷,在低缓的温热揉按下,他居然当真卸下了紧绷。

    就此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傅斯岸等人睡着了有一会儿,才将人抱回了卧室。

    他没有选择自己的主卧,而是去了舒白秋更熟悉的空间。

    男人的手臂极稳,动作也放轻。

    他将怀中人安妥地缓缓放稳,并没有吵醒对方。

    傅斯岸还拿来了热水袋,侧放在舒白秋的腹部。

    今天已经是十足漫长的一天。

    有什么事,可以等到休息好,明天再谈。

    可事情并不总会像人预想的那般发展,才过了十数分钟,或者更短。

    床上的少年就猛然一颤,忽地惊醒,从噩梦中睁开了眼。

    他的额角颈后,还有一层微凉的薄汗。

    室内开着一盏昏黄的床灯,借着不甚清明的光线,勉强能看清些物景。

    “……”

    舒白秋清瘦的喉结微滚,沙哑的咬出一句。

    “先生……您还没休息吗?”

    睡前帮他按摩的傅斯岸,此时仍在床边。

    男人看着他,忽然说起了白日的话题。

    “那两个假借亲人名义来找你的中年人,因为涉嫌诈骗及聚众赌博,已经都被拘留了。”

    “……”舒白秋的气息低了下来。

    他轻声说。

    “谢谢……打扰先生了。”

    少年的声线努力持稳,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床边的

    () 傅斯岸望着他,却没再维系这不可能继续下去的平和温静。

    “抱歉。()”傅斯岸问,“关于明天是祭日的说法,那是真的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显然,男人已经了解过了今天中年人喊出的那句话。

    “……没有。”

    昏黄的灯光下,舒白秋的胸口很轻地一下起伏,他摇头,匆忙讲。

    “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提。”

    假如他提过,或许先生就不会将婚礼日期定在今天。

    但舒白秋是当真没有介意。

    之前两年,他被严密监看。哪次被关得久了,连日期都会变得混乱。

    根本无法去记什么特殊的时间点。

    “而且……”

    少年又轻声说。

    “祭日不是明天,是昨天。”

    傅斯岸听得微顿。

    他想起了昨天舒白秋忽然发的那场烧。

    如果不是少年从噩梦中惊醒,根本睡不沉,傅斯岸原本并未打算今晚将事情讲明。

    但现下说到这里,他却隐约感觉。

    或许,这就是舒白秋真正的症结所在。

    少年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还主动说:“没事的,昨天发烧也只是意外。”

    “我今天就没有烧,这段时间也会努力,尽量不生病。”

    傅斯岸皱了皱眉,似是听出了一点不妥。

    为什么要做这种努力?

    没等傅斯岸开口,他就听舒白秋接着道。

    “等完成了先生的任务,和需要。我再生病,就可以被直接丢掉了。”

    傅斯岸:“……”

    少年语气平静,甚至让人听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心安。

    傅斯岸不由得皱眉更深:“为什么这样讲?”

    他没有回应那句“丢掉”,没有现在立刻探讨,而是更明确地指出道。

    “生病只是身体的提醒,并没有什么罪错。”

    男人的口吻冷静,带着医生的客观理性。

    舒白秋听了,却面露微茫。

    “可是我生病……就害得我爸妈死掉了。”

    傅斯岸的呼吸微停。

    原来舒白秋,早为过往的自己定了罪。

    傅斯岸知道,压抑太久的问题与心结需要有一次彻底的爆发,才能被解决、被疏导。

    但傅斯岸却倏然生出一种感觉。

    好像少年的阴影与心结,或许会比医生们给出的所有预想更为严重。

    “他们不是因为遭遇自然灾害,意外去世吗?”

    傅斯岸低声问。

    “不是。”舒白秋却摇头。

    “是被我害死的。”

    少年轻声讲着这个事实。

    他的嗓音和神色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

    好像在用最低弱的力气,为自己划开最狰狞的刀口。

    少年眉眼淡漠,看着自己满身的模糊血肉。

    ()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生病,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医院,不开车走那条山路,他们也不会遇到山体滑坡。”

    舒白秋喃声自语。

    “从我出生起……就害了他们太多。”

    傅斯岸颈侧的青筋骤跳,他想说什么,面前的少年却已经慢慢地蜷缩了下去。

    “先生……”

    舒白秋抱住了自己的膝弯,声音轻而闷,在问。

    “你有原石吗?”

    傅斯岸额角和颈侧的血管仍在跳,沉了下嗓音才压去过分沙哑的低涩。

    “为什么要原石?”

    他抬手去碰舒白秋的脸,不想少年把自己埋得太深。

    舒白秋的颊侧凉得吓人,即使仍在宽软的床上,盖过温暖的绒被,少年却好像已经失却了体温。

    “让我摸一下好不好?”

    舒白秋的脸被抬起了一点,眼神却空洞得吓人。

    他轻声地,自言自语一般在讲。

    “我该摸的。”

    傅斯岸的心口被重重地狠揪了一把。

    酸得泛苦。

    表面完好无损的少年,其实在内里已然开始崩溃。

    舒白秋的情况不对。

    从回到月榕庄起,从听到那人的喊话,又或许是更早,过重的情绪就已经冲垮了他。

    压抑会累积到创口蓄脓,可爆发的过程,或许同样会痛不欲生。

    “我应该的……”

    少年的嗓音清软而机械,他喃喃地重复着,念着让人不忍卒读的噩梦。

    “我害死了爸爸妈妈,应该摸石料赎罪……”

    ——仿佛有人这样强迫洗脑过他,告诉他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那过往的深霾阴影终于显露出来,却残忍到足以令人心碎魂惊。

    傅斯岸终是再无法恪守维系引导的客观或冷静,他倾身抱住了床上的少年,那单薄的身形发着抖,在他怀中颤得破碎支离。

    “我该摸的……”

    舒白秋还在重复,他的手指紧紧攥拢在一起,像是在主动抓握着什么物件。

    床上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毛料玉石,但舒白秋的指间却清晰地生出了红肿,好像他的身体已经凭空在执行。

    在竭力进行着赎罪。

    “小秋。”

    傅斯岸哑声叫他。

    “小秋,把手松开,别弄伤自己。”

    舒白秋的指间和手背都生出了明显的红印,他却还在攥握着双手,近乎自虐般地不肯放开。

    傅斯岸只能强行把那纤细的指节掰开,制止少年的举动。

    舒白秋的力气拗不过他,手指很快被掰空。

    可是少年的应激未停,眼廓通红,还在哆嗦着道歉。

    “对不起、我摸不出来……”

    “对不起……”

    舒白秋的道歉已然分不清在对谁,对先生,对那些胁迫他的人。

    又或是对他意外离世的父母。

    破碎颤抖的少年声音像玻璃碎粒,一颗颗填嵌进听者的心尖软肉里。

    舒白秋的纤长指尖又在本能痉挛,傅斯岸只能用自己的手指填进去,让对方握住自己,把少年的手牢牢扣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即时到这个时候,他怀里的小孩竟是仍还没有哭出声。

    没有呜咽,没有嚎啕。

    只有大滴的水光一颗颗,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砸在傅斯岸的手背上。

    冰出一片灼伤。

    “对不起……”

    直到舒白秋的两只手都被傅斯岸掰开,十指相扣,握在掌中。他还在呓语般重复着。

    发着抖的少年也终于背靠着胸口,被傅斯岸抱进怀里,用交迭的双手扣住。

    “不需要摸那些。”

    环住少年的力度沉稳持重,傅斯岸的声线却再不像平日般无澜,有了哑然的波动。

    对一声声道歉,傅斯岸一次次重复着回答。

    他抱着怀中的小孩,耐心低哄。

    “不需要,你只要摸摸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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