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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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又是打趣嫔妾。”韦顷盈笑了一阵,待坐下后,知节便开始奉茶。

    前儿尚宫局送了普洱茶来,韦顷盈其实并不是很喝的惯。因着年轻,自然是更偏好那些有味儿的花茶果茶多些,再来宫里头御膳房或是小厨房的师傅们手艺也不错,总能做出些新奇的饮子来。

    便说今日这紫苏饮子,近来便很得韦顷盈的钟爱。

    她从知节手中接过呈给陛下,笑着道:“陛下尝尝宫里小厨房新做的紫苏饮子,近来天热,这个能解暑,清心降火。”

    楚熠口味清淡,对甜食极少碰。这些夏日稀奇新鲜的吃食,他素来只尝一嘴便撂在一边了。

    后宫许多嫔妃都会派身边人来送吃食,大都是为着来打探陛下的心意。只是能将吃食送入紫宸殿的是少数,送到了紫宸殿又能到陛下嘴里的就更少了,大都是分给了御前伺候的宫人们。

    譬如杨寿恩,他只要瞧上一眼陛下的脸色便知道陛下心意,因此很乖觉地便将东西撤了,或是让其他宫人分食。

    楚熠瞅了眼那饮子,平日里他是根本不碰的,今日瞧韦顷盈说的这般绘声绘色便起了一些兴致,他接过这瓷盏,眼色倒是清奇,带着些淡淡的紫色,想来是紫苏叶的色泽。

    入嘴的感觉初时有些淡淡的甜味,嗅着还有些橘子香味,他挑了挑眉,这般觉着倒也不错。

    “嫔妾觉着有些涩,便让人加了些橘子皮到里头,又放了冰糖,因此口味会好些。”韦顷盈笑着解释道。

    能让陛下尝些新奇玩意儿是不简单的,杨寿恩就在一边盯着陛下的小表情,起初陛下是有些不解的却不自觉带了些兴致,若是换旁人,杨寿恩当然觉着奇怪。

    可在韦才人身上,似乎一切都说的通。

    这批新妃里头就她风头最盛,近来虽然楼宝林也小有恩宠,可到底比不上韦才人。最难得的是在韦才人身边,陛下与素日表现是不一样的,难得多了些宽和和纵容,面对她时脸上也隐隐带了些笑意,整个人是愉悦而放松的,并非那般紧绷。

    “你心思巧,朕尝着不错。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去行宫了,路上大约也要五六个时辰的,到时候备些解趣儿的玩意,免得路途中觉着孤寂。”楚熠自认很是贴心地建议道。

    与韦顷盈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似乎很少知道她喜欢什么。看着平日安安静静的,今日环视这殿宇中,与旁的嫔妃宫中有一些不同的只是这边置了个小书架,上头摆了些书,看着也是常常翻过的。

    “多谢陛下,只是嫔妾素日性子安静,除了看书也是做些女红罢了。”韦顷盈轻轻一笑。

    楚熠的视线便落在她衣饰边的香囊上头,针脚平整,配色清浅,也很别致,绣工当然比不上宫里的绣娘,但放在千金小姐身上便也能拿的出手。

    时下官家女子,琴棋书画和女红都是一样不得忽视的。但是相反,越是出身高贵的反而更注重培养其琴棋书画这样的才艺多些。

    譬如,俞贵妃在入侍东宫前琴艺便极是出众,师从京兆赫赫有名的薛大家,那行云流水的琴音,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贤妃就更不必说,能被选为长公主伴读的人,琴棋书画样样都是最拿的出手的。昔日先帝在时,长公主殿下最得先帝疼爱,甄选伴读之事更是慎重至极,考校了数十位官家千金,最后贤妃方才脱颖而出。

    只是若论女红,在这方面二人是要差一些的。

    “性子静又静的好处,有时候心静才是难得。”楚熠不咸不淡说了声,像是在影射什么,只是未挑明罢了。

    韦顷盈只当一句家常话听过便忘了。

    这一日,陛下自然留宿在嘉福殿。闻此消息,又是羡煞旁人的。

    旁的不提,便说是西配殿的林令仪只能眼巴巴地瞧着这边热热闹闹的,明明是同住一宫,她样样不及韦顷盈,这时候只能沦落着艳羡她的恩宠,自个儿却什么都没有。

    只是各人终究有各人的缘法在,恩宠也是强求不来的。

    这会儿的慈宁宫中,太后这些年静心礼佛,隔几日便有大半日的时候在偏殿中,楼韫这些日子小有恩宠因此来慈宁宫愈发勤了,许多事情也开始亲力亲为,似乎那日董氏被废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嚣张跋扈又蠢笨是真的,但没人是不爱性命的,害怕自己有一日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因此这会儿只得好好掂量着抱紧太后的大腿。

    太后是她姨母,总不会害她的。

    太后从偏殿出来,便瞧见楼韫在廊下等着,入宫有几个月了这会儿瞧见她颇有些低眉顺眼的样子,与刚入宫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不一样了。

    到底这宫里最会磨练人的,不管多么鲜活的模样,久了都是死气沉沉的,不过这样也好,在宫里标新立异反倒是枪打出头鸟,还不如这样老老实实又本分的,才能活得更长。

    “嫔妾给姨母请安。”楼韫眉眼一亮,忙迎上来亲手扶着太后,笑着道,“入夏了,唯恐姨母觉着热,嫔妾便派人做了些酥酪来。姨母不喜欢冰的,便没有令人冰镇,这时候吃鲜嫩可口最好,姨母可要赏个脸尝尝。”

    太后淡淡笑了笑,真是赏个脸尝了那酥酪,转而夸了楼韫几句。

    快要到温泉行宫去了,太后这些年不喜欢动弹便不会随车驾去,贤妃留在宫里头一方面是照拂后宫余下嫔妃,还有一方面也是承欢太后膝下,尽些孝心。

    那随行名单中自然是有楼韫的,今日名单晓谕后宫后,她自然有些兴奋,只是临行前不免来拜见姨母一番,免得到时候温泉行宫中有些什么避讳的,她需要仔细些。

    不得不说,自上回禁足出来又加之董氏之事,不免给她敲响了警钟,她也开始仔细起来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笑着道:“当日禁足时,你年轻气盛,如今做事愈发稳重了,哀家瞧着极好。人便是要这样,何苦事事都要争先,有时候吃了亏才能懂得珍惜,才能更加谨慎,如今虽然是后来却也不差分毫。宫里头除了韦才人便是你了,这样不是很好?”

    提起之前的事,楼韫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对于韦顷盈和许宜君,她心里那些不忿仍然不可能轻易消除。只是如今韦顷盈正当宠,她奈何不了什么,但来日方长,她就不信陛下会宠爱韦顷盈一辈子。

    总是有失宠的时候,那时候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那样才好看呢。

    楼韫还是太年轻,许多心思太后只消看她一眼便知道了,只是看破不说破,年轻人脸皮子薄,只要她比之前头有些长进就是了,何苦事事都要去制止她。

    管的太严适得其反。

    “嫔妾先前很是不懂事,唯恐惹了姨母不快,禁足时也算是想清楚了,往后便要一步一个脚印,在人前更要安分守己,谨慎做事才是。皇后娘娘那边嫔妾也请罪过了,幸而皇后娘娘宽和,并未与嫔妾计较。”

    楼韫自然不会想到向皇后请罪,都是绿珠在一边提点的。皇后是后宫之主,在宫里名声又很好,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因此就算是俯首作低一番也是值得的。

    好在楼韫是听进了绿珠的话,皇后也没怪罪她,只是和声提点了几句话便过去了。

    闻言,太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惊讶。楼韫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虽是蠢笨了些,可胜在没什么坏心思,因此她才会挑中她,但是这件事她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皇后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不管宫里头发生何种变化,都不可不敬中宫。”太后肃声嘱咐道,语气掷地有声。

    皇后是她亲选出来的,她自然也是最维护皇后的,任何人包括贵妃都不能挑战皇后的权威。

    楼韫眉心一凛,端正神情道:“嫔妾明白。再过几日便要到温泉行宫中,听闻那边气候荫凉,姨母何不随着陛下一同过去呢?”

    “哀家若是去了只怕你们都不大自在,何况哀家也不喜欢舟车劳顿。你还年轻,宫里的日子且长着呢,出去透个气也是好的。”太后拨了拨茶盖子,像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她本就不是陛下的生母,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又是暗流汹涌,心照不宣的都是隔阂,只是面上还要装装样子。

    到了行宫便不如宫里这般秩序井然了,到时候免不得日日相见的,太后不喜欢装情面上的东西,陛下自然也不喜欢,倒不如不见。

    只是这回长公主殿下会随行去,都是年轻人正是喜欢走动的时候,多走走也好,除了行宫避暑也没有什么机会四处走动了。

    时候一转眼便到了出发那一日。玉堂宫中一大早便热热闹闹的,西配殿的林令仪面上带着深深的羡慕,她不愿瞧着韦顷盈志得意满的样子,可这儿她位份最低,少不得要来送送的。

    温昭容领着公主和身后宫人们说着话,从前到温泉行宫时,温昭容还只是作为太子的妾室前往,远没有今日这般体面风光,陛下已经下旨令她与公主单独坐一车,而旁的低位嫔妃都是要挤一挤的。

    温昭容特意向陛下求了恩典,让韦顷盈随她们一起,有永宁公主在一旁撒娇,陛下便是冷冷的脸一下子也绷不住了,自然小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可谓百依百顺。

    因此这一路路程虽然十分长,但当真是其乐无穷。

    因为宫里的孩子少,永宁公主本就是宫里人人都捧在掌心的明珠,在温昭容这边马车里头玩久了便要折腾到陛下那边,陛下是与皇后同乘的,反倒是累着皇后抱着永宁许久,听着她稚声稚气说着话,临到走前还抱着皇后的脖子兴致勃勃道:“娘娘,到了行宫,永宁还可以找您玩吗?”

    她见皇后的时候并不多,因此皇后在她印象中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比她母妃还温柔而且很有耐心。

    皇后笑着抿了抿嘴,欣然道:“自然可以。娘娘也很喜欢我们活泼可爱的小永宁呢。”

    反倒是楚熠难得板着脸,刮了刮她的小鼻尖道:“好了,回去别闹你母妃了,记得乖乖的听话。”

    “女儿知道了。”永宁公主眨了眨眼珠子,顽皮地一溜就没影子了。

    温泉行宫依山傍水而建,里头景致甚好。与巍峨的皇城不同,行宫里头反倒是多了些野趣味儿,荫凉也是真的荫凉,花草树木很多,这时候园子里头还有蝴蝶,正如了永宁公主的意。

    韦顷盈下马车时,正瞧见一边荫凉处站着几位衣饰鲜亮的美人,俞贵妃张扬明媚,烈焰红唇自是炫目夺主,但身边一位青衣娘子眉眼如画,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一对漩涡,端的是极高贵典雅的气质。

    温昭容稍稍侧身望了韦顷盈一眼,低声嘱咐道:“那位是云阳长公主殿下。”

    云阳长公主,先帝与太后的爱女。自幼便是金枝玉叶,因此这份独一无二的典雅气质实在是无人能比,她性子又素是温柔聪慧,从未听过有斥责打骂下人的传闻,因此名声也很好。

    云阳长公主和贤妃关系很好,因是年少相识,即便贤妃久居景阳宫中,云阳长公主也总是念着她,趁着入宫向太后请安时候也会到景阳宫坐坐。

    俞贵妃正巧笑倩兮地捧着这位长公主殿下,人人皆知,长公主的身份贵重,陛下就这么一个妹妹,纵使他与太后关系暗流汹涌,但与长公主殿下之间却着如亲兄妹一样。

    陛下对待旁人容忍度有限,但对待妹妹却难得有几分好颜色,在驸马一事上头更是慎重,迄今为止倒是传过几个人选,只是都是传闻罢了,传闻做不得真。

    俞贵妃一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的温昭容和韦顷盈,面上闪过几分复杂的神情,勾了勾嘴角似有若无道:“殿下,那便是本宫与你提过的韦才人,容貌可谓倾国倾城。她亦是出身世家,虽只是个庶出,却着实得陛下喜爱。”

    这番话在云阳长公主听来倒没什么感觉,但旁人都能敏锐捕捉到“庶出”两个字。如今宫里嫔妃中大多是嫡出,其实入了宫都是嫔妃论起嫡庶也都是无谓之争,嫡出也好庶出也罢。

    但俞贵妃近来就是看韦顷盈有些不顺眼,因此句句都有些针对的意味在里头,她明晃晃的挑衅被尽收眼底。

    韦顷盈听到这话时面上神情不变,这样的话年少时便没少听过,韦卓璎都能指着她鼻子骂,何况是这些暗戳戳的隐晦之意?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当然不会置气。

    “嫔妾给长公主殿下,贵妃娘娘请安。”韦顷盈笑着欠了欠身,语气柔和道,“初见长公主殿下,嫔妾失礼了。”

    “你便是韦才人,皇兄近来的新宠?”云阳长公主说话声音极其动听,语气里头没有丝毫看不起,反而隐隐透着几分神清气爽的愉悦之意。

    韦顷盈这阵子受宠满宫都艳羡不已,云阳长公主时常入宫自然听过她的名字,心里头虽有些好奇,但是见到她时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惊艳之色。

    美人她见多了,皇兄的宠妃个个都是美人。只是美人和美人之间也是有分别的,有些人脸上就透着厚重的戾气,那些心思便都表现在了脸上,让人瞧了便不喜。

    韦顷盈倒算得上自然坦荡,她微微颔首,想起贤妃与她曾说过的,她有心跟韦顷盈亲近些,但眼下俞贵妃在这儿,母后曾与她嘱咐过不要与皇兄后宫的女人走的太近,因此她不会对谁表现出过分的亲近,除了贤妃。

    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自小相伴长大的,可是旁人便都交情泛泛了。俞贵妃是皇兄宫里最得宠的女人,但是小心眼得很,人也张扬跋扈,她其实并不很喜欢,但是碍于面子上的少不得要攀谈几句。

    听她弯弯绕绕阴阳韦才人,她忽觉得有些累,这些女人好好的不行么?非要一日两日给自己编出个假想敌出来,弄得众人都不高兴就好了。

    这样也真是没劲儿,难怪她见着皇兄总冷着张脸,以前还觉得皇兄没有人情味,这样想想要是换成她,她别说冷着张脸,不变成面瘫就好了,这么多女人应付起来也是艰难,更遑论一个个小心思都昭然若揭了。

    韦顷盈笑容清浅,脸上透了几分羞色。

    云阳长公主瞧她这般,便歇了打趣的心思,转身对着俞贵妃轻笑道:“好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贵妃也要好好休息才是。本公主乏了,便先回去了。”

    说罢,众人都行礼目送着长公主殿下离开。

    俞贵妃弯唇,继续冷嘲热讽道:“本宫还说着,这新晋宫嫔里头出了一个这样会左右逢源的人。又是贤妃,又是温昭容,如今本宫觉着便是长公主都对你颇有几分青睐,这样的好本事真不是人人都能学得的。”

    贵妃说翻脸就翻脸了,是一下连面子功夫都不装的。

    温昭容听见这话,下意识想要替韦顷盈说话,贵妃这话说得太难听了些。

    韦顷盈却福了福身,神情中难得有几分无措的模样,她轻轻咬着嘴唇,半晌眼眶便红了,再开口时语气里头已有几分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嫔妾不知何时开罪了娘娘,竟然让娘娘对嫔妾误会至此。嫔妾的确是庶出,但亦不敢辱没京兆韦氏百年名声。还望贵妃娘娘慎言。”

    此话一出,连温昭容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望向韦顷盈的眼神中充满了讶然,似乎是有些意料不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贵妃跟前,即便她说的话没理过分,也无人敢这般反驳她,因为人人都知道贵妃的脾性,向来唯我独尊,哪里敢容得旁人挑衅的。

    韦顷盈纵然这番话说的委婉,可在贵妃眼里,这便是昭然若揭的挑衅了。

    贵妃在宫里素来高高在上,被众星捧月的存在,哪里能够容许韦顷盈这般造次?

    她愣了愣,面上带了几分愠怒之气,怒不可遏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本宫贵为正一品贵妃,又是皇长子的生母,身份贵重,你一个小小的五品才人,在本宫面前口出妄言,无视尊卑,是谁给你的胆子?”

    韦顷盈牵裙缓缓跪下,她背脊却挺得笔直,明亮的眼眸中蓄满了泪珠子,一字一顿道:“嫔妾僭越,请贵妃娘娘责罚。”

    俞贵妃瞧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明白了当日董氏为何那般沉不住气,看来都是有原因的。她从前真是小看了她,一个小小五品才人恃宠而骄,今日她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什么是体统。

    她高高在上地抬起眼眸,对着温昭容带着几分疏离与淡冷道:“本宫乃是贵妃,是皇后位下第一人,嫔妃造次若是不管教,这往后宫里便人人有样学样。”

    “温昭容,此事与你没有关系,你且回去好好做着自己分内之事,教养好公主罢。”

    温昭容骑虎难下,这时候她不能得罪贵妃,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韦顷盈受这无妄之灾,但既是要在宫里安生过日子,便不想与人结仇,何况是与人睚眦必报的贵妃。

    她白腻的额间已经凝出些细密的汗珠子,惴惴不安地行了一礼,还想要争取道:“贵妃娘娘,韦才人才入宫,她年轻气盛不懂事,还请贵妃娘娘大人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俞贵妃嗤了嗤,冷言道:“年轻气盛?依着本宫看她可不是年轻气盛,她是太过嚣张跋扈,以为自己得了些恩宠便要肆无忌惮造次。这宫里头上一个得宠的董氏如今就自作孽关到了冷宫,这半生便要在断壁残垣之地度过。她韦顷盈再这般,焉知不是下一个董氏贱婢。”

    温昭容生平第一次与贵妃相争,她轻轻舒了口气,紧紧地攥着帕子道:“贵妃娘娘,她当真是无心之过,还请,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温昭容的声音已带了些颤音,可见是鼓足了勇气的。她素来在宫里与人为善,为人处事都讲一个温和大度,从未与人起过争执,何况今日面前的是贵妃。

    韦顷盈瞧着她这般模样,锦上添花的事情人人都会做,但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却能让人铭记一辈子的。温昭容今日求情之恩,足以让她铭记许久,她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切的被触动,她忙垂眸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够了!”俞贵妃骤然冷了脸色,音量不由得拔高,“你是永宁生母,本宫给你几分脸面,你莫要再为着这贱人求情。”

    “才人韦氏,不敬主位,以下犯上,本宫便罚她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长记性,知道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温昭容被她呵斥地慌乱不已,安怡只得拽着她,她咬了咬牙欠了欠身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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