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春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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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怡妃喉咙堵了堵。

    陈姿燕挽着她胳膊,对姜西竹吐舌:“可能我遗传我爸吧。”

    她们同母异父,姜怡妃六岁时,父母离婚,两年后母亲嫁给了燕都一位有名的建筑家,诞下陈姿燕。

    虽然父母离婚又再婚,但两家一直有走动。

    用长辈们的话说,一切为了孩子。

    久而久之,陈姿燕和姜西竹也混熟了。

    父母恩怨不影响下一代,这一点,两家人做到了极致。

    就像现在,姿燕正大光明提及自己的父亲,姜怡妃没有在姜西竹脸上看出一丝尴尬,每一处褶皱都相当自然。

    他翘着二郎腿,对小辈开玩笑:“呵,在外损自家老头劣质基因,小心我告发你去,让他不给你零花钱。”

    又把话头对准她:“莺莺,你去看看锅里肉好了没,咱今儿早点开饭,吃完把燕燕送回去。”

    陈姿燕每回来玩,父亲都是以老姜家最高规格的待客之礼相对。

    桌上一盘饺子,一锅红烧肉,配了两盘绿色蔬菜。

    姜怡妃在厨房里切邻居给的驴肉。

    姜西竹慢悠悠踱进来,拿冰箱里的二锅头。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靠过来碰碰她胳膊,装作随意的模样问她,“工作上顺利不,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到时候让我出山捞你。”

    姜怡妃深知父亲口嫌体直的性格。

    她放下刀,给肉装盘:“挺好的,基本是别人给我找麻烦。”

    “哟,您姜总确实嘚瑟。”父亲照常揶揄她,嘴上笑得比谁都灿烂,悄声感叹一句,“还是我基因好啊!”

    洗着手,姜怡妃笑而不语。

    这时,忽感口袋被塞进了东西。

    她低头看,父亲苍老的手刚伸回去。

    是一叠钱。

    姜西竹背过身,端起砧板上的肉,漫不经心地说:“隔壁你张大姨家前几天儿子结婚,我写字他们给的,你拿着花。”

    她倍感困惑,快速擦手,拦住父亲:“爸,你干什么,我又不缺钱。”

    “啧,你这孩子问这么多干嘛呢?”姜西竹挥开女儿的手,埋汰着,“我是让你沾沾人家的喜气,小三十儿的人了,你爸封建主义,赶紧结婚!”

    望着父亲的背影走出厨房,他的步子不利索了,肩膀没以前挺拔了。

    姜怡妃鼻子一酸,抬头对着天花板,让眼睛里的液体流回去,吸了吸鼻子,继续勾起嘴唇,笑着去院子吃饭。

    其实,她知道父亲想说的是:

    他家莺莺值得更好的。

    三个人在院子里吃完晚饭,陈姿燕洗完碗,把水擦在裙子上。

    姜怡妃关了电视,拿起车钥匙,打算送她回家。

    “姐,你再指导我写几个毛笔字儿吧。”陈姿燕冲上来握住她的手拉回沙发,指着墙上的钟说,“你看还早,才九点半!”

    姜怡妃眯起眼,与她对视。

    不到三秒,小姑娘往右上方看了好几次,笑容逐渐僵硬。

    姜怡妃想起院子里放着的行李箱,叹了口气,直接拆穿:“逃学还是离家出走?”

    妹妹把手缩回去,正襟危坐:“不是逃学,是请假!”

    “去哪玩了?”

    “沪城。”她回得有理有据,“我高中闺蜜家的猫生了,我作为干妈,我得去看看。”

    “.....”姜怡妃扶额,“你的老师都不说你吗?这假怎么批的?”

    陈姿燕嘿嘿笑着:“我这两天就一节选修课,那男教授对女学生可好了,每次请假必定批,什么理由都批。”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男老师?”钥匙搁回茶几,姜怡妃皱着眉说,“真是不负责任。”

    只对女学生好,听着目的不纯。

    “哎呀,总之这不重要。”陈姿燕可怜巴巴地说,“我今天的假没请着,辅导员把电话打到老妈那儿了,你也知道咱妈的脾气,我二十了还在家里吃竹板炒肉呢,姐姐,姐姐,好姐姐~你收留我一晚嘛。”

    拗不过妹妹的哀求,姜怡妃将她带到了自己常居的酒店过夜。

    刷牙的时候,陈姿燕在浴室里大喊。

    姜怡妃吓了一跳,摘了脸上的面膜小跑过去:“怎么了?”

    “姐!”

    镜子开着,储物格上摆着一盒套和剃须刀。

    “你有男人了!”陈姿燕满口牙膏泡沫往外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谁啊?褚康时吗?”

    “......”姜怡妃冷脸,一把关上玻璃门,“大惊小怪。”

    “不是,你有对象有啥可藏的啊。”陈姿燕吐掉一嘴泡沫,擦嘴,一气呵成,追在姐姐后头跟着,“多好,你想开了啊,他几岁?什么星座?干什么的?平时什么爱好?”

    姜怡妃穿着丝质吊带睡裙,躺在沙发上,长腿一伸,拿起本其他拍卖行的图录,打开看着,耳边仿佛有蚊子环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终于,陈姿燕成功烦死了她。

    姜怡妃把书往腿上一砸:“玩古董的,爱好养鸟,平时保温杯不离手,行了吧!睡觉去!”

    谁知小姑娘又大叫一声,从地毯上窜起来。

    陈姿燕瞠目,忿忿不平:“姐!你疯了!”

    姜怡妃感觉有飞沫喷到了小腿上,哑口无言。

    “公园老大爷咱不能要啊!”

    ----

    夜深。

    地下工作室。

    宋聿诚趁着等待瓷器烧制的时间,修复完了下午的青花盘。

    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一阵夜风从窗口灌下来,鼻子瘙痒。

    他堵住口鼻,轻声打了个喷嚏。

    手机震动。

    宋聿诚清了清嗓,翻看。

    褚康时:【我朋友最近对瓷器鉴定感兴趣,我就推荐了你的课,方便社会人旁听吗?】

    褚康时:【欸!方便!我就知道咱宋教授最人性化了!】

    褚康时:【下周就让我朋友过去。】

    自问自答,神经病。

    宋聿诚冷漠地输入:【滚。】

    还没发出去,褚康时就又发来一条咆哮。

    褚康时:【你丫的不准拒绝!你上次拍卖会欠我的!】

    深叹一口气,删掉,重新发。

    宋聿诚:【知道了。】

    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烫水牵动嘴上的伤口。

    咬得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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