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140章 《诅咒神明》-朝彦与140第140章 《诅咒神明》-朝彦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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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从事实来看,被冤魂附身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雪姬垂下头。

    薄朝彦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说:“对于智明而言,从他在雪山遇险开始,这场雪就不会停了。”

    雪姬骤然抬头,不可置信看着薄朝彦。

    “你是雪山的巫女,即使你离开了,依旧受到雪山的祝福。”他说,“如果雪山收回了他的祝福,至少「我们」还在看着你。”

    那只由阴阳术虚构的眼睛带着笑,来自黄泉的深邃将雪姬囊括其中。

    来自黄泉的视线让雪姬完全无法动弹,她却没有从那样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中读出任何恶意、或是指责。

    薄朝彦走到门口,抬起手,拢起掉在手掌中的雪花。

    “「雪」”他说。

    朝彦回过身,将雪花合在了雪姬手里。

    明明是片刻间就会化为水渍的雪,在他手里却成了晶莹剔透的水晶。

    “冤魂占据生者会消磨生者的寿命,冤魂占据死者便会受到黄泉神明的不悦。”

    他说,“可「她」会准许的。不是因为这是来自我的请求,而是那位神明本身的仁慈,她会和我一起看着你直到你的世界不再严寒。”

    “我明白了。”雪姬满脸都是眼泪,她握住细雪,双手放在胸口,“辜负了雪山,化为不愿离开的怨鬼,我的内心遗憾不已……”

    她的声音越来月微弱,最后朝朝彦和晴明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您”,便原地倒下了。

    “她去哪里了?”博雅问。

    “自雪中来,于雪中存。”薄朝彦说。

    ***

    安倍晴明惨遭辱骂。

    好像在成年之后,他就没有再被人指着鼻子这样「指责」过了……薄朝彦也一样。

    阴阳师表情看不出什么,似乎是对言语上的冒犯没有任何反应。

    智明带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康支马上离开了平安京,大阴阳师和狂言家也只是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源博雅这才回过味来,有些忿忿,一直在念叨着这算什么事情,明明是智明做错了事,怎么能反过来指责他人不懂他的感受呢。

    就算道了歉也一样!

    狗卷博野不想掺合进这件事,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在他们告辞的时候说出了请求,希望薄朝彦能教导狗卷作生。

    “或许只有您能教他了。”狗卷博野说,“会错意的后果实在难以估量,更别说对于我们这类的咒言师。”

    “他们不是会错意。”朝彦说,“他们只是在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解读而已。”

    狗卷博野面露苦色,又听到朝彦没有拒绝,喜上眉梢。

    等回去之后,晴明一言不发了好久。半月后,源博雅找上门,手里提着两只香鱼,还有两壶酒。

    据他所说,这是智明托人转交的,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又愧怍,心里清楚,若是没有晴明和朝彦,康支恐怕得被雪姬控制一辈子。

    安倍晴明看着案上的酒,好酒的阴阳师头一次表示出了他的拒绝。

    “非人非鬼,我和朝彦都是不容于世的家伙,仙迁入山野,避世为归处。应当不萦世俗,不奢外物,阴阳之外,天地之间罢。”

    源博雅被安倍晴明一通话搞得有些糊涂。

    “我只是来转交,你怎么对我摆出这样的道理……直白来讲,你是在指责我的越俎代庖吧?”

    薄朝彦一把接过源博雅手里的酒盅。

    “晴明的意思是,他在戒沐,你的酒可以全部留给我了。”

    源博雅恍然大悟

    “早说你在戒酒我就明白了!晴明啊,你兜着圈子说些听不懂的话,这样的行为什么时候才知道收敛!”

    朝彦给自己满上一杯,笑道:“就是,混账晴明!”

    安倍晴明:“……”

    “哎呀,这酒可真是醇香弥久,平安京通常没这样的酒,也没有这样的雪夜。你说对吧,博雅。”

    源博雅和他碰杯:“说的不错!”

    “好喝,果真好喝!”

    安倍晴明:“……”

    晴明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薄朝彦,望着自己眼前清亮的酒杯叹气:“心里不想接受,手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这就是「贪心」吗?”

    薄朝彦再度举起酒盅,月下三人的影子交汇在一点,又在清脆的声响后各自散开。

    他没有将酒液倒入口中,向来握笔的素净指节转着酒杯,开敞的袖口下手腕稍微用力,酒杯平稳落到木阶。

    手指蘸上酒液,薄朝彦在浅色地面写上两个字。

    「为人」。

    安倍晴明顿住。

    “怨怼、猥、鄙陋、无羞耻感,为人。慈爱、谦和、爱护幼小,为人。”

    薄朝彦的嗓音在这个雪夜依旧散漫,空气湿漉漉,皮肤凉浸浸。

    只有雪是一如即往的沉默。

    “不萦世俗,不奢外物,阴阳之外,天地之间。但为人。”

    薄朝彦对安倍晴明这样说。

    ***

    【虽然答应了狗卷博野,但我没有把狗卷作生带回家中,而是让他隔三差五来找我。

    我不算是作生的老师,他在咒术的道路上依旧充满了未知,我只能尝试教他如何「表达」。

    对于咒言师,表达实在是太重要的事情了。咒言师向世界缔结契约的唯一形式就是「语言」,他是狗卷家里最有天赋的咒言师,理应知晓语言的重量。

    起初,人类用「语言」来传递意向。

    「语言」从无序变成有序,混乱变成精确,这是一个很长的演变过程,为了尽量减少交流中的误差和信息减损,人们开始给自己眼睛能看见的一切事物命名。

    这是最容易教的部分。

    青草就是青草,蓝天就是蓝天,天上掉下的水滴是雨,夜晚高悬的弯刀是月亮。

    作生神奇的地方在于,他的认知走在表达前面。

    不知道「眼泪」,所以说眼睛在下雨。

    不知道「鞋」,所以说脚上的手套。

    不知道「星星」,所以说天空不灭的烛光。

    晴明很喜欢他绞尽脑汁的表述,学着他的表述,指着他脸上的雀斑说,那这就是糖粉。

    作生用手指搓了搓脸,然后放进嘴里:「不甜。」

    晴明煞有其事:「那就是不甜的糖粉。」

    后来,人类用「语言」来表达情感。

    这是短时间没办法去教的,不然的话,博雅也不会现在依旧烦恼清道夫的事情。

    「在自己不清楚的时候,不要用不准确的语言来概括自己的感受。」

    我只能这么对作生说。

    智明和雪姬将既定事情诠释为自己的期待,「误解」成为最好的说辞,这似乎已经成了人类的宿命,就算自己倾尽一生,竭力将自己的想法由「语言」表达,对方也不可能完全领悟其中的意思。

    对方也不可能完全愿意领悟其中的意思。

    我想起了雪姬。

    博雅觉得这件事解决得没头没脑,长达五十年跨度的事情以雪姬的消失告终,智明没有收到任何惩罚。

    我和晴明都没告诉他,其实不是那样的。

    智明已经时日无多,而雪姬会一直在康支身边,他们之间的因果由雪姬来决定何时结束,又如何结束。

    至少我已经送上来来自黄泉的狂言。

    「她会注视」、「她会宽恕」、「她会祝福」。

    博雅还一直追问着结局。

    有结局的是故事,没结局的才是人生。

    不过,很快他就没工夫来纠结这些事了。

    在不久后,平安京遭遇了一场大火,那场火烧死了藏在阴翳中的鬼,鬼舞无惨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我在意的并不是鬼舞无惨,我只在意那场无法熄灭的大火。

    他来了。

    《怨咒和歌集》诅咒神明平安京卷雪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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