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仆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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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房间内只有笔尖滑动纸面产生的沙沙声。沈宵坐在桌前,垂眸写下一行行公式,偶尔停顿几秒放松下手腕,神情专注的模样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打扰。
“咚咚咚”
房门传来几下轻轻的,有气无力的敲门声,沈宵丝毫不理会,只当没听见,直到门外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开门……”
沈宵握笔的手一顿。
看没动静,房门又被轻拍了两下,这次连声都没有了。
门外,庄陶手脚发软地靠着墙壁,感觉顺脑门滴下来的汗是他心里流的泪。
阮海棠托他拿的东西真不轻,他气喘吁吁地拎上七楼时都快哭了,手心被勒出几道红印子,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庄陶觉得要是他成天住在这也要黑化。
就在他以为里面不会有动静时,沈宵忽的拉开了门。
庄陶一惊,没等对方说话,他急急忙忙开口道:“阮阿姨托我给你送东西,不是来找麻烦的。”
沈宵垂眸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刘海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眼巴巴地向他解释来由,这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
他张了张嘴:“进来。”
沈宵转身回到桌旁,“东西放地上,你自己找地方坐。”
庄陶擦擦额头的汗,胡乱点了下头。
他安生坐着,盯着沈宵写字的背影,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
沈宵没回头,声音显得很冷淡:“别管我,你休息够了就走。”
这样子简直不能再正经再冷漠了。
庄陶缩了缩脖子,语气挺怂,说出的话却很胆肥:“……那天晚上你故意咳一声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沈宵动作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终于转过身子看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陶气虚地笑笑:“给你上药啊,后背你又够不到。”
沈宵也勾唇笑了下,语气嘲讽:“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小少爷不是最清楚?”
一句话堵了庄陶的嘴,他哑口无言,大眼睛看着沈宵有些仓皇。
沈宵说的没错,他身上的伤口是庄尔星为了给庄陶取乐弄出来的,他们兄弟俩是罪魁祸首。而现在庄陶又上赶着关心人家,不怪对方会多想。
可他也觉得委屈,自己最初虽然害怕沈宵,但从没故意伤害过他,现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一再被冷漠推开。
庄陶呆呆坐在那怀疑人生,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得沈宵皱起眉头。
他低声道:“至于么。”
沈宵背对过身,抬臂脱下卫衣,随手扔到床上,动作引得庄陶缓缓回过神。
沈宵侧头瞥了一眼:“不是要上药?”
庄陶无暇顾及对方为何同意,他的视线定在面前人裸露的上半身,微微睁大眼,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少年人的躯体已经有了成熟的迹象,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精壮有力,但美中不足的是,沈宵的后背,臂膀,乃至前胸,都布满了一道道可怖的伤痕和伤疤。
伤痕是前不久新添的,而那些淡粉色伤疤沉旧蜿蜒,显然有了一定岁月,庄陶确信,这些不可能是在庄家留下的。
庄陶心里很乱,沈宵在来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
看他没反应,沈宵淡淡道:“怎么不动?”
庄陶恍然回神:“来了。”
他拿过药膏挤一点在指肚,揉开后轻轻敷在后背的红痕上,碰到触目惊心的伤口瞬间,庄陶拧紧眉头,“要是疼就告诉我。”
沈宵没有答话。他能感受到那手指轻柔的力度,细心地涂抹,甚至还小心地避开了以前的伤疤。
明明那些旧伤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
看着这些疤痕,庄陶犹豫着想开口询问,顿了顿还是咽了下去。
他轻叹口气,还是先把三哥给他捅的篓子填好再说吧。
……
“好了,”庄陶仔细端详过,“幸好伤口不深,过几天就能结痂了。”
沈宵点了下头,正要站起身,却听庄陶忽然出声道:“等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庄陶走近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沈宵的鼻尖几乎碰到庄陶身上的针织衫,对方清淡的香气和那晚如出一辙。下一秒,一只嫩白小手伸向他的脸——
沈宵眼疾手快地握住那只手腕,“你要干什么?”
庄陶有些惊讶,沾着药膏的手指动了动,说:“你脸上的伤我想也顺便帮你弄了。”
原来是这样。
他缓缓松开,空气中那只细嫩的手腕迅速发红,留下圈红痕,沈宵一愣,心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庄陶不太在意,他抹完最后一处轻轻松了口气,说:“一天一遍就行,明天我再——”
未等他说完,沈宵打断他的话,“明天你不用来了。”
庄陶怔怔的:“为什么啊。”
沈宵站起身,身高的差距和两人过近的距离让庄陶不得不仰起头;
“我已经说过了,”沈宵垂眸看着他,“你的所作所为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我更不可能因此被打动,不要白费功夫。”
归家的少爷善良单纯,看到地位悲惨的同龄人便想施舍两分,但只要拒绝几次,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可庄陶浅浅笑了一下,说:“我不信,如果你真的丝毫没被打动,那天就不会扶住差点摔倒的我,刚才也不会让我进门了。”
沈宵冷冷勾唇,“那是因为……”
“就算这些都不是,那你母亲那边怎么说?”庄陶有点小得意,“她亲口告诉我的,说我是你的朋友。”
原本庄陶真的以为对方铁石心肠,可细细体察,沈宵并没有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反倒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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