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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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修长好看的手有些哆嗦着给自己倒了杯英式伯爵茶,热腾腾的茶水一股脑灌进胃里,好不容易让自己神志清醒了几分。

    他脸色凝重,正色问:“不是,你们俩要去民政局,应该,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施婳看着他的反应,脑袋愈发往下埋了。

    她习惯性低垂脖颈,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散落在脸颊两侧,略略遮挡一点,只露出半张精致小巧的脸。

    周燕临是个情商高的,见了这姑娘分明透着点羞臊的反应,心里那股预感就更强了。

    不是,短短半个晚上,这俩人是发生什么不可为人道的惊天秘密了么?

    还是在他家发生的?!

    好家伙,该不会让他摊上什么大事吧。

    就在周公子激烈头脑风暴时,贺砚庭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出声:“去民政局还能干什么,你没结过婚,总见过别人领证吧?”

    “???”周燕临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内心的防线彻底被击垮了。

    “你俩要去民政局领证?不是,这姑娘不是贺珩的女、不对,前女朋友么,你俩领的哪门子的证啊?老九,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周燕临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

    了,就像是刚睡醒就被迫看了个恐怖片似的。

    整个人都惊悚恍惚。

    老天有眼,他这人向来不是八卦的性子,其他人别说什么结婚领证了,就算是一天之内同时和好几个人又结又离的他都不会多问一句。

    可这是贺家老九!

    贺砚庭啊。

    他与贺砚庭也算是认识二三十年了,就没见他交过一个女朋友,连去会所应酬有几个女侍应陪酒,他都会一脸冷漠地打发人出去,半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圈子里有个夸张点的说法,说贺家这位恐怕是智商太高了,碾压级的智商挤压到了脑子里其他某些部分,所以生性冷淡,那方面的需求完全没有,所以才会这么些年身边连只母蚊子都见不到。

    施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是飘飘忽忽的状态,很不真实。

    而且因为前阵子接连遭遇的压力太沉重,竟有点沉浸在这份不真实中,不愿意清醒。

    此刻周燕临的反应多少有些把她拽回了现实。

    这件事,确实太离谱了些。

    她不禁担忧贺砚庭突然与她领证,此后在友人、家族前,乃至在整个京圈生意场上的处境。

    万一连友人都误会他觊觎堂侄的女友……

    她清了清嗓子,急忙撇清:“周公子,我和九叔的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但您千万不要多想,绝非什么背德之事,只是一种合作契约……”

    她有些焦急,一字一句只想竭力澄清。

    贺砚庭却淡淡打断她的话,眉目懒散,隐约还带着几分不屑:“不必跟他解释这么多。”

    末了,他语气熟稔地通知:“待会儿还得借你这再用一阵,我约了化妆师上门。”

    周燕临大抵是彻底无语了。

    人在经历了极端震惊后反而会显露出超乎寻常的淡定。

    他悠悠然起身,懒懒道:“看来我是挺多余,那二位就自便吧,不嫌弃的话把我这别墅当婚房都成,我就回屋睡我的安生觉去了,不打扰你们。”

    他只当自己是没睡醒。

    起猛了,居然看见贺砚庭要跟他侄子的前女友领证去了?

    施婳抬眼望着周燕临双手揣兜梦游似飘上楼的背影,有点想笑,又着实不安。

    餐桌恢复了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的情状。

    她捧着牛奶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软糯的嗓音透着几分心虚:“九叔,我

    是不是给您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贺砚庭觑她一眼,神情喜怒不明,声音寡淡:“怎么,后悔了?”

    施婳大惊失色,乌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她连连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后悔。”

    “吃吧,吃饱了还得化妆。”

    她温顺地点了点头,抓起桌上精致的西点咬了一口。

    她当然不后悔。

    而是怕他反悔。

    好在面对周燕临的质问时,他似乎也很肆意,看来是不在乎旁人看法,只遵从内心决议的人。

    他的确是给人不容置喙的沉稳感。

    施婳默默咬着西点,眼神却神不知鬼不觉,巴巴地偷望男人。

    他左手正拿着一块奶酪三文鱼佐法棍片,冷白的长指骨节清晰,无声递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咀嚼。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震慑于世上竟然有人能把法棍都吃得这样优雅。

    这天生的清冷贵气,是无论蛰伏在香山澳贫民窟多少年都掩埋不去的,合该他是贺家如今的掌舵人-

    餐桌上贺砚庭提了句有化妆师上门,施婳彼时还有些恍神,没想到他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

    甚至称得上郑重其事。

    她在某红书上面了解领证流程时,一边惊叹于现在年轻夫妇领证都很重仪式感,各式各样的跟拍流程看得她眼花缭乱。

    一边想着他们这种临时起意的合作关系,必定尽量简化,走个流程罢了。

    毕竟贺砚庭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有这种耐心的。

    直到清晨六点半,以杜森杜秘书为首的一行人准时摁响门铃。

    他身后还跟着三位化妆师,两位服装师,一位摄影师,都是相当礼貌且干练的架势。

    施婳在电视台工作,接触过不同等级的妆造师,所以不过开始五分钟,她就断定贺砚庭请来的是顶流明星御用级别的。

    柔软的化妆刷落在她脸颊边,动作轻柔得宛如春风拂面。

    妆感轻盈,丝毫不改变她原有的五官特质,而且手法相当娴熟,不过四五十分钟下来,全套妆容,乃至服装搭配,包括发型和首饰,全部一一完成。

    妆面的高级感,甚至胜过京台化妆师水准。

    造型师带来了各种款式的衣裙,施婳第一眼就选中了一件纯白色复古港风蕾丝美人裙。

    这个款式最点睛的设计在于雪白的蕾丝颈带,以及同样纯白的蝴蝶结头纱。

    施婳换上之后的效果着实也为人惊叹。

    服装师难掩眼中的惊艳,压低声线感慨:“施小姐您真的太美了,这种港风复古款很少人能撑起来,现在的大众审美太偏网红风了,上回有一位以艳压著称的女明星要领证,她也选了类似的同款,但是只试穿了一下就换掉了,没办法,气质不搭撑不起来。”

    化妆师也由衷夸了句:“总算见到活的人间富贵花了,除了美没别的形容词,让我想起一个很早年就退圈的女港星,叫什么来着……”

    施婳端坐在梳妆镜前,唇边漾着礼貌的笑意,仿佛在回应她们的夸奖。

    实则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有留心欣赏自己的造型,而是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妈妈的想念。

    在换装前,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多年未见的妈妈。

    或许是这件裙子,实在和爸爸妈妈结婚照里那件太相像了。

    也是对于那张老相片的记忆,强调般提醒了她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实。

    她真的要结婚了。

    从此至少在法律意义上,她是有家的人了。

    ……

    七点半,施婳走出房间,下了楼。

    缓缓穿过半山别墅的庭院,径直往停车的方向走,黑色劳斯莱斯平稳泊在一旁,施婳远远便望见了立在车旁等待她的男人。

    记忆中,她好像第一次见到他穿白色,至少是他这次回国后重逢的头一次。

    纯白色青果领套西,丝绒橄榄绿领带搭着同色的口袋巾。

    身形英挺颀长,气度斯文中透着几许匪气和性感。

    温煦的阳光钻过稠密的叶片铺洒在他身上,在他的侧影洇开一抹琥珀金色,光晕柔浅,画面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贺砚庭显然在等她。

    施婳心里小鹿乱撞,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数日前,那个暴雨夜,她还记得自己被请上车前,望着车内男人的侧影,是多么局促不安。

    彼时仅仅同乘都让她心生敬畏怯意。

    而此刻,身份发生了惊天逆转。

    他纡尊降贵立在车旁等她,她竟也觉得有些习以为常了。

    她刚走过来,黑色的自动车门便徐徐敞开。

    施婳脚步顿了一下,小腿微不可察地有些发软。

    她明白,这车一上,一切便不同了。

    贺砚庭面无波澜,仿佛惯常地轻带了下她的手腕,在她来不及反应的刹那

    ,身子已经绵绵陷进了车里。

    车门缓缓阖上。

    司机专业有素地发动车子。

    就在这般根本无暇迟疑的时刻,他们就坐上了开往民政局的车。

    一路上施婳都晕乎乎的。

    虽然她一夜没睡,但视线清明澄澈,大脑也丝毫不疲惫。

    这种飘浮的晕厥感并非来自于不清醒,相反,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民政局门口落车,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引导入内,随后填表、拍照、盖章、登记。

    不愧是贺董的办事效率。

    在他的安排下,一切都行云流水,一挥而就。

    上午八点二十八分,民政局甚至还没有正式开门,他们就已经完成了领证的全部流程,成为了一对合法夫妇。

    施婳怔怔地低头看着手中两个红色的本本,一瞬间陷入怔忡。

    她真的,结婚了。

    而且还是和贺砚庭结婚了。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施婳腿有些软,看着在门口排长龙等待领证的年轻情侣们,那种落地的真实感才逐渐将她笼罩。

    是真的,她同贺砚庭就和这些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生活幸福期许的情侣一样,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

    上车后,施婳还沉浸在五味交织的情绪里。

    直到劳斯莱斯发动许久,她都没有关注过外界的环境。

    因为她始终低垂着头,默默看着这本对她而言完全新鲜的红本本。

    枣红色的封面透着不言而喻的庄严感,清楚地提醒着她这是法律的凭证,神圣不可侵犯。

    翻开内页,红底双人照养眼得有些逾越她的想象。

    虽然每天都照镜子,但她一直觉得相貌这种东西到底是见仁见智,旁人夸赞她漂亮,她向来只当是客套。自幼寄人篱下,小时候经常被排挤,即便长大了知道自己生得漂亮,也很少刻意打扮,甚至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美丽羞耻症”。

    是直到上了大学之后,认识了几个好姐妹,又经常被大大咧咧的东北姑娘宋时惜吹彩虹屁,外加专业课程里也包括仪态教学,她才渐渐有了一点自信,敢于松弛地展示自己。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张照片,如同眼下的这一张,令她发自内心觉得悦目。

    镜头下右边的少女,脸颊微微歪向男人,笑容很拘谨,但不失甜蜜,仿佛枝头初绽的春樱。

    左边的男人自不用说,那精致的面部轮廓宛如神嗣,清隽雅贵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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