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被流放者的意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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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尔的脚步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仿佛是在等着她把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九十九由基焦虑不安的捋了捋垂至额前的金色长发，“听着，这个判决是总监会首座在处理这次‘瘟疫’事件的会议上作为结论下达的，在场的不仅有全体咒术师高层，还有御三家和各咒术师家族的代表。”
“‘瘟疫’，哈，这是你们给她取的名字吗，该怎么说，还真是一个只有表没有里的称号啊…”
禅院甚尔抬手活动了一下肩膀，他在一段话里抓到的重点居然是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九十九由基都快被他气笑了，“你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由一个或几个高层私下里达成的灭口协议，而是整个总监会共同得出的结论。”
“你被认为是这次雇佣‘瘟疫’袭击禅院家的罪魁祸首，幕后主使，因此才被判处的死刑。”
“从命令下达起，你就已经是整个咒术界的敌人了，我则是被上面指派下来猎杀你的处刑人。即使这次我放你一马，接下去只要被发现你还活着，咒术界和东瀛当局恐怕也会立刻联合发布你的通缉令。”
“介时不只是咒术师，诅咒师、甚至是东瀛政府下属的官方行政机构都会盯上你，很快你在这个国家就会变得寸步难行，毫无立锥之地。”
“那群一惯是非不分的老头子下达这种命令我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甚尔回身上下打量了一下九十九由基，“反倒是你这位特级咒术师大人，居然想抗令不遵，徇私放任我这个‘幕后黑手’吗？”
“你是黑幕这个论调是由你的哥哥——禅院家现任家主禅院甚一一力主张的，我认为他的想法根本站不住脚…”
“哈，那白痴居然成了家主，他有这个脑子吗？”甚尔嗤笑出声。
“别打岔了，听我说完！”九十九由基感到一阵头疼，“四年前我来找你时曾经谈过我的理想吧。”
“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为此我设想了很多方法，咒灵——是由没办法控制自身咒力的普通人所诞生的，那么只要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或者所有人都不再拥有咒力，这个世界上的咒灵自然就会从源头上灭绝。”
“这些年我一直在世界上四处奔波寻找能达成理想的契机，也见过了很多本该生为咒术师——却同样因为天与咒缚，咒力量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稀少后身体素质大大增强的案例。”
“但咒力完全是0的家伙，全世界我只找到了你这么一个。”
“如果能找到将你这份体质赋予全人类的方法，那毫无疑问就是咒灵的末日，是人类集体的进化，是通往理想世界的钥匙。”
“禅院甚尔，加入我，前往国外参与我的研究吧，你只要随便吐露一些关于‘瘟疫’的情报，咒术界这边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搞定。”九十九由基向男人伸出了手。
“作为活在世界上的异类很孤独不是吗，我们可以一起将其他人都变成你的同类的。”
她开口这么说的时候无疑是怀抱着真诚想要打动对方的，但禅院甚尔听完她的话后的反应却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创造我的同类吗，虽然我对什么理想世界完全不感兴趣，但你的提案还真是新鲜啊，”他摇着头渐渐止住了笑声，“可惜我拒绝。”
九十九由基深呼吸了两下，“为什么，即使继续留在东瀛对你来说也没有意义吧，难道你要说自己在这边过得很快乐吗？”
“怎么可能，”甚尔态度轻慢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块，“这种垃圾一样的人生和意义快乐之类的词汇扯不上半円钱关系。”
“那你有什么理由…”九十九由基着急的追问道，她的话被甚尔粗暴的打断了。
“我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东瀛咒术界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语带轻蔑地冷笑出声。
“把我当作可以随意驱逐的野犬还是能随手射下的猎物都是你们的自由。”
“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更单纯的道理，”一只暗紫色的虫型咒灵从他的口袋中爬出来攀附上了男人强壮的肩膀，甚尔伸手握住了那咒灵口中探出的咒具，脸上露出了一个鬼神般狰狞的笑容，“试图招惹野兽的家伙就该有被咬死的觉悟啊！”
九十九由基神情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算交涉失败了吧，没办法，凰轮！”
她怒喝出声，式神于身侧显现，如果成为同伴的话这男人还有包庇的价值，但既然对方选择主动求死，那她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也不是好脾气的，术师杀手的人头就算便宜总监会那群老头子了。
【在我看来，甚尔拥有的才是真正纯粹、完美、一个彻彻底底属于人类的身躯。
你这颗棋子我会一直放在棋盘之外，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把你吃掉的。
就当这是神明赐予你的特权吧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哈，真是被话语诅咒了，被邪神的话语诅咒了。
禅院甚尔狂笑不止，手中挥舞着咒具游云和九十九由基附着了星之怒的双拳极速碰撞在一起。
他已经数年未接过堪称凶险的任务了，身手比起刚脱离禅院家时的那份锋锐，显得生疏了不少。
以这种状态对上君临东瀛咒术师顶点的九十九由基应该算是颇为不智吧，他又做出了一个不像禅院甚尔的选择。
但是真没想到啊，只是被煽动几句，得到些许注视后，膨胀的自尊就能让他这个徒具形骸的行尸走肉选择和那个彻底否认了他的咒术界正面硬刚。
活着的时候是世上孤独的异类也无所谓，到最后没能找到任何同类也无所谓，即使今日就死在这里也无所谓。
他已经被神明看见了，认可了，选择了——纵使对方摆明了是一位邪神。
没有咒力，没有卢恩，被整个世界拒之门外，但既然觉得这样的我很特别，你就继续用那双来自高维的眼紧盯着我，紧盯着这场由自断退路的我举办的鲜血盛宴吧——无论最终流下的血是来自敌人，还是我的献身。
被流放的兽只要能死咬住一点甜头不放，挺直脊背和整个世界战斗到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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