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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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黛很认真地思考,她是不是被鱼给钓了。

    答案不言而喻(),她非但直勾勾咬上了江白砚抛来的饵?()_[((),还不止一次。

    早在更久之前,江白砚就曾有意无意地勾着她。

    上元灯会的牵手,越州海边的拥抱,血蛊发作时的舔舐指尖。

    像一簇纤细的藤枝,悄无声息顺着脚踝攀上来,起初难以发觉,等回过神,已被缚了满身。

    钓就钓吧,反正饵很香,她不吃亏。

    施黛轻而易举把自己说服,从江白砚手里接过药膏。

    伤药以白色瓷瓶装盛,握在掌心冰冰凉凉,她随意把玩一下,掀起眼皮。

    江白砚坐在她身侧,抬了右臂,触上腰间系带。

    手背和衣料皆是雪白,随他指节蜷起,腰带松落,中衣与里衣层层绽开。

    没人说话,房中只余衣物摩挲的轻响,微小却不容忽视。

    施黛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定了定神,又把眼珠转回来。

    江白砚穿衣时看似瘦削,实际筋骨极为紧实,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青涩未褪尽,已有了柔韧精悍的轮廓。

    纤瘦却不孱弱,像笔挺的竹枝。

    常年练剑的人,身材往往不会差。

    施黛一晃眼,见到他手臂与腹部明显的肌肉线条。

    堪称漂亮的躯体——

    如果忽略江白砚身上大大小小伤疤的话。

    眼神落定,施黛握住瓷瓶的右手一抖。

    对于江白砚遍体的疤痕,她早早有过心理准备,但今天亲眼看到,仍心下生惊。

    他肤色白,条条蜿蜒的痕迹尤为显眼,从胸口到小腹,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江白砚音量极轻,似是笑了笑:“吓到了?”

    鲛人的自愈力比常人优越,并不意味着,所受的任何伤势都能恢复如初。

    江白砚小时候替邪修承受伤痛,后来又发狠般猎杀大妖,理所当然地,周身上下有不少伤口。

    偏偏这人对伤痛满不在乎,只要不致命,连药都懒得擦。

    施黛掠视而过,胸腔里一片涩意,像被巨石沉甸甸压住,连呼吸也放得很轻。

    她摇头:“你别动,我看看你背后。”

    首要任务是给江白砚涂药,这事她没忘。

    施黛攥着瓷瓶起身,行至江白砚背后,见他自行抬手,把披散的黑发拢到身前。

    宛如帘幕敞开,露出一块冷白的碎玉。

    流畅的肩颈线条下,他脊背亦有伤疤。

    几l年前的旧伤居多,颜色浅淡,是近乎肉色的粉。

    两道红线横在背上,不深,是他与沈流霜交手时留的血口。

    施黛用手指沾了药膏:“我开始了哦。”

    江白砚:“嗯。”

    她没敢用力,小心覆上其中一道口子。

    褪去衣衫,施黛不必特意去看,余光窥见江白砚后脊的全貌

    ()    。

    挺拔得像把锋利直剑,腰身却是窄劲,向内收拢出流畅弧线。腰窝若有若无,因他身形紧绷,凹陷得更加明显。

    夜色里,过于安静的沉默像条绵长的线。

    施黛决定找个话题:“后面的伤不严重。疼不疼?()”

    她瞧不到江白砚的神情,只听见他清润一笑:你吹吹就好。()”

    听语气,驾轻就熟了这是。

    施黛也笑了下,依言低垂脑袋,往他伤口吹一吹气。

    江白砚身形绷得更紧一分。

    她的呼吸带有暖意,如同春风拂过,携出淡淡香气。

    被这般吹拂,疼痛减轻许多,躯体与心间皆是酥麻。

    江白砚半阖双眼,睫羽抖落一圈灯烛光晕。

    忽地,他撩起眼睫。

    施黛为他涂好伤药,食指本应退离,出乎意料地,那道温热触感流连向上。

    指尖有如火种,轻轻一点便可燎原。

    流窜的酥意自脊骨漫开,江白砚尚未做出反应,被施黛轻轻按上一条疤痕。

    与其它伤疤比起来,这条痕迹更深也更狰狞,像蜈蚣盘踞,横在他左肩之下。

    看位置,正是靠近心脏的地方。

    江白砚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施黛皱眉:“你——”

    她一个字堪堪出口,江白砚忽然侧过身来。

    “别看了。”

    他轻声道:“看别处,好不好?”

    伤疤绝非赏心悦目的物事,尤其那一处。

    江白砚看不见身后那道疤痕的全貌,曾以掌心抚过,知它长且深,丑陋不堪。

    施黛喜欢漂亮的东西。

    眸色渐深,江白砚仰面望她的眼睛。

    他浑身伤疤众多,倘若把那些皮肤一块块剜去,不知能否祛除疤痕。

    施黛是站姿,需垂下眼,才与他四目相对。

    方才江白砚声线轻缓,说不清是不是错觉,有一丝祈求的意思。

    她听在耳中,心觉不是滋味:“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江白砚漫不经意扬起唇角:“不是我的伤。”

    他温声解释:“替傀时留下的。”

    邪修害人无数,是镇厄司的通缉要犯,常年遭受追捕。

    那道几l乎致命的刀伤,源于一次九死一生的捕杀。

    邪修被镇厄司刀客所擒,拼尽全力逃跑时,遭一刀刺入后背,险些伤及心脏。

    旋即替傀之术生效,伤痛转移,全盘落在被囚禁于暗牢的江白砚身上。

    那日他半只脚踏入了阎罗殿,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咬牙撑过来的。

    记忆里,唯有汇作小溪的血水、忽明忽暗的烛火、逐渐溃烂的伤口,以及无休无止的痛。

    江白砚对此不甚在意:“伤处已无碍,不必忧心。”

    伤在他身上,怎么反倒成江白砚来安慰她了?

    施黛低

    ()    应一声,视线扫过他身前。

    胸前伤疤最多,除了刀剑所留的细长痕迹,居然还有一处烙铁印下的烫伤。

    她下意识想起当初进入江白砚的魇境,在他记忆里,见那邪修把银针根根刺入他指缝。

    是为得到更多的鲛人泪,又或仅仅出于凌虐人的恶趣味。

    “你不喜这些痕迹。()”

    江白砚道:我早日将它们除去。?()_[(()”

    大昭的灵丹妙药多不胜数,自有祛除伤痕的法子。

    施黛一顿:“我没有不喜欢。只是——”

    夜风吹动烛灯,晕黄火光在她颊边轻悠晃荡,从眼睫淌落到耳垂,覆上珠粉般的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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