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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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烽身死,尸体被移出王宫,和喜女一同送出城外。

    王子肥谋逆,喜氏作为同谋罪证确凿。兄妹两人不修陵墓,身后也无祭祀,当日就被草草下葬。

    殉死的婢女葬在附近,如生前一般护卫喜女,全了相伴至今的情谊。

    依照刑律,谋逆之人当斩首戮尸,首级悬于城墙,尸体曝于法场。

    林珩下令安葬喜氏兄妹明显不合规矩,有违当世礼法。但现场无一人出声,更无人提出质疑。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从殿内抬出的另一具尸体上,王子肥。

    王子肥身为天子血脉,妄图谋权篡位,以身试法,严格按照刑律处置,必然要戮尸悬首。

    上京建立至今,此等场面从未有过。

    王族不会情愿,哪怕是谎言也想扯起最后一张遮羞布。

    贵族也不愿见。王子肥若被悬首,严格按照刑律惩处,他们在宫变当日无所作为,岂非也要被问罪?

    “法不外乎人情。王子肥虽行错,然终有悔改,否则也不会死在喜烽之手。”

    殿内的侍人抬出王子肥的尸体,良医被带至诸侯面前,战战兢兢道出当时的情况。抛开真实企图,王子肥临死之前确有悔过,如此一来,王族和贵族就能找到借口,避免他死后斩首。

    林珩命人安葬喜氏兄妹正合众人之意。索性顺水推舟,只字不提上京刑律,大家一起装糊涂。

    至于天子的不满,包括执政的意见,现在已无人在意。

    “父王,小心。”王子典三人守在天子身边,见他神情痛苦,不敢轻易挪动他,只能求助地看向林珩。

    “请侯伯施以援手。”既然选择向诸侯低头,一次还是十次并无区别。

    林珩无意为难,当即道:“诊天子,送归寝宫。”

    “诺,诺。”

    两名良医心中忐忑,神情中不掩惊慌。遇到晋君出声,没能立即做出反应。待到明白过来,忙不迭连声应诺,先后起身走向天子。

    由于双腿发软,两人的脚步有些踉跄。好在医术过人,未因惊吓出现误诊。

    天子中毒卧床多时,身体本就虚弱,接近强弩之末。脖颈被剑划伤,又被从高处推下,翻滚过坚硬的石阶,全身爬满淤青,额头和手脚被擦破,四肢更是不自然扭曲,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这个情况下,移动只会带来更大创伤。

    两名良医让侍人掌灯,在周围打起火把,露天为天子诊治。

    “骨头断了。”

    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摸过天子四肢,确定双腿骨头折断。就算伤口痊愈,今后也将不良于行。手臂的情况稍好,只有左臂骨折,右肩仅是脱臼,可以马上正骨。

    诊出结果后,两人如实禀明情况。禀奏之人却非王子典兄弟,而是晋侯。

    这本不合规矩,却无一人出言指正。

    自大军进入宫门,不,早在大军攻城之时,延续数百年的规矩

    就被打破。诸侯驾车冲入上京,踏破宫门,意味着天子权威无限削弱,曾有的敬畏荡然无存。

    相比瘫倒的天子以及三位王子,诸侯更加强势。晋侯身为诸侯之长,此时主事顺理成章,威势毋庸置疑。

    此前智泽和熊力返回王宫,贵族们紧随在两人身后。

    目睹林珩接过木盒,对喜氏兄妹做出安排,又见到诸侯及三位王子的表现,贵族们的心不断下沉,个别更是神色仓惶,顿生大祸临头之感。

    相比诸多同僚,单信和刁完十分平静。两人早投诸侯,又有递送情报之功,就算晋侯要秋后算账也算不到他们身上。

    相反,诸侯必然要扶持新王,以两人贵族的身份,大可以成为耳目和桥梁,今后受到重用。

    两人隔空眺望,彼此交换眼神。

    清楚看出对方的想法,都是心中有数,成竹在胸。

    “移矮榻,送天子回寝宫,良医随侍。三位王子暂且留下。”林珩接受王子典三人求助,妥善安排天子。随即话锋一转,留三人在殿前,明显是另有打算。

    “遵侯伯旨意。”王子岁领命,分别扯了扯两名兄长。

    王子典和王子盛迅速应声,动作比先时更加顺畅,看不出丝毫不情愿。

    天子由侍人抬到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右臂已经能够活动,双腿仍不能动,左臂无力,伤处刺痛从未减轻,却因时间过去变得麻木。

    喜烽虽死,留给他的恐惧和耻辱却难以消散。

    阴暗的情绪深植入骨髓,日日夜夜都会折磨着他,令他不得安枕。

    见林珩留下王子典三人,他下意识看向被孤立殿前的执政,继而环顾神情各异的贵族,不祥的预感突然涌起,比先时更加强烈。

    他不能离开。

    一念闪过脑海,天子选择听从直觉,开口要求留下:“晋侯要说什么,予一人也想听一听。”

    他的声音沙哑,好似砂石磨砺。

    林珩的视线移过来,短暂停留,旋即翘起嘴角。笑纹如水波轻动,稍纵即逝,却是意味深长。

    天子忽然一凛。

    他是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不给他反口的机会,林珩抬起木盒,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盖,取出折叠的绢布,迅速扫过几眼,命人交给诸侯传递。

    “诸位细观。”

    绢布在诸侯手中传阅,上面的文字清晰映入眼帘。

    众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不信、质疑、惊愕、愤怒,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作一片冰冷。

    文字可以仿写,只要有天赋,再下一番苦功,未必不能以假乱真。

    印玺却是独一无二。

    尤其是天子印和执政的私印,纵观天下,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仿造。

    各国印玺的掌管格外严厉,不亚于虎符。查出不法者,轻者杖刑流放,重罪者绞,再甚者磔。

    严刑峻法之下,少有人敢以身试法。

    绢布展开,大多数文

    字清晰可辨。少数边缘焦黑,文字笔画模糊,但不影响读懂内容。

    在信件末尾,无一例外盖有印玺。有天子印章,也有执政私印,图案明晰,完全作不得假。

    “冬猎之日,刺越侯,杀公子煜。”

    “谋刺晋侯。”

    “结诸国宗室,笼络氏族,乱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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