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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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

    时霁盯着藏在人群中的身影。

    黎忱虽然挺瘦的，但个子不矮，他被安排在了最后面的位置，一开始被身边高大的男同学挡住，正好那人蹲下身子系鞋带，时霁才趁机找到了他。

    他看着黎忱半垂着脑袋，两只手规规矩矩垂在身侧，低敛着眼睫，薄唇轻轻抿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发呆。

    站在他旁边的男同学系好鞋带站起身，又把黎忱挡了个严严实实。

    而时霁在那一刻冒出来的想法是，自己要把黎忱养的胖一点。

    这是什么养成游戏吗？

    时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时先生在看什么？”一旁的校长冷不丁开口，打断了时霁的思绪。

    时霁扬起的唇角顿时垮了下去。

    “黎忱呢？”他问。

    校长一愣：“黎忱什么？”

    “成绩。”

    校长眨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哦——黎忱啊，这孩子成绩也不错，就是性格方面……有点不合群。”

    他斟酌着措辞：“时先生这次是为了黎忱过来的？”

    时霁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校长。

    见时霁不说话，校长以为他是默认了：“时先生真是位好哥哥，黎忱有您这位哥哥是他的福气。”

    “福气吗？”时霁开口，他眼色流转，眼神里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什么福气？”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校长答不上来，他双眉拧在一起，额角汗如雨下。

    “额……额……”他结结巴巴，甚至掏出时霁的那块手帕，擦了擦冷汗。

    “不是。”时霁话锋一转。

    校长又愣住：“啊？”

    时霁冷笑一下，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冲校长挑挑眉：“我是接到有人举报，说学校里存在霸凌事件。”

    他刻意把“霸凌”两个字语气加重。

    “霸……霸凌？”校长的脑子估计只有核桃仁大小，以至于时霁的短短一句话，让他消化了不少时间，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会的，怎么会有人敢霸凌呢？时先生您知道我这个人对校园暴力很重视的，绝对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对时霁保证，可好巧不巧，开学典礼结束，黎忱往前走的时候被后面突然冲上来的同学撞倒，这一幕正好被时霁和校长看见。

    校长的话挂在嘴边，半张着嘴半天咽不回去。

    “这、这……”校长身上的汗冒得越来越多，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个意外。”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时先生您也看到了，这种人潮拥挤的情况下，磕磕撞撞都是些正常的事。”

    时霁听他这么说，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黎忱一个人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干净衣服上沾着的灰尘，然后神色平静地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他的反应太奇怪了。

    时霁忍不住蹙眉。

    就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黎忱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这样的事情，才会如此习以为常。

    可是这种事也能习惯吗？

    时霁放在口袋里的双手握成拳。

    而校长害怕他再看到什么别的事，所以连忙拉着时霁去参观教学楼。

    “时先生，学生们快要开始上课了，我们学校的学习氛围是出了名的好，您也去体验一下。”

    时霁懒得拆穿他。

    不过，还不等时霁上楼，他又看见了另外一幕——

    只见几名学生围在卫生间门口，灰黑色地面上淌着一大摊水渍，水液连绵不断地延伸，直接蔓延到了时霁脚下。

    那几名学生嬉笑着，甚至拿出手机试图拍照，被他们围着的人伸出手极力阻止，在来来回回的推搡之下，时霁看到了被水淋成了落汤鸡的黎忱。

    乌黑的发丝黏在光洁的额头上，黎忱的眼神中透露着惊慌与愤恨，他抓住一个人的手夺掉手机，可另一边又响起了“咔嚓咔嚓”快门按下的声音。

    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吸了水的布料格外沉重，黎忱急促地呼吸着，眼圈逐渐泛红。

    时霁怔在原地，握成拳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肉里，藏在袖子中的手臂剧烈颤抖着，他下意识想走过去，又在迈出一步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

    他不能再阻断剧情发展了。

    他需要再等等……再等等主角攻一就会出现。

    绵绵不绝的嘲笑声侵扰入耳，黎忱在他们眼里宛如一个可以任人践踏的小丑，他们笑话黎忱的愚钝和天真，模仿他此时狼狈的模样，戏弄他不完整的第二性别。

    时霁死死咬着后槽牙。

    站在旁边的校长一看时霁气得脸都快红了，他不断地思索着能应付过去的理由。

    突然，就在时霁快要忍不住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快速窜了过去，那人速度极快，从时霁身旁跑过去时几乎是一道看不清的残影。

    他推开人群挤进去，伸出手挡在黎忱面前，面无表情地厉声喝道：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