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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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窈的泪从谢砚舟指缝中渗出,温热的泪水将谢砚舟冰凉的掌心染上些许温度,也浇的他心底情绪万般难言。

    她只是落泪,什么话也不曾言说。

    无声无息,却揪得人心疼。

    谢砚舟抱着她在怀中,一手遮着她的眼,一手插进她发中,揉着她的发丝,缓声在她耳畔安抚她的情绪。

    他说是他不对,他说是他孟浪,他说是他该打,他说以后再也不会那般。

    他好似恢复成了往日在窈窈面前的样子。

    温和柔情,满含爱怜。

    将她视作世间最珍重的人。

    他的话语一声声落在她耳畔,窈窈的泪水却始终不曾止歇。

    她不知自己而今还能不能信他几分,却又不由自主的依赖着他。

    窈窈不曾言语,周身的戒备排斥却松了许多。

    谢砚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眉眼微弯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她往挨着暖炉的榻上走去。

    “你身子虚受不住寒,地上太凉,我抱你去榻上歇着。”他话音温柔,满是爱怜,一副舍不得她受苦遭罪的模样。

    窈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眸光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他。

    她一寸寸扫过他眉眼,一点点窥探他神情,始终无法在他脸上找到半分昨夜的影子。

    窈窈想不明白,是他心思太深,她看不透他,还是他本就习惯了作戏,已然让人难窥半分破绽。

    半晌后,她低垂眼帘,眸光无神的落在那处屏风前的地板上,声音轻飘却寂凉。

    缓声道:“谢砚舟,昨日的地板比今日还要寒凉,可你也不曾怜我半分。”

    她说着,抬眸看向谢砚舟,声音沙哑眸中含泪,问他:“昨日你说,娶我是因为我肖似你心中所爱,那今天作出这副疼爱不舍的模样,又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不舍得让一张肖似你心爱之人的脸,受苦遭罪吗?”

    谢砚舟垂眸看着身前的她,忆起昨夜场景,又想起遇见她时历历在目的当初,指尖微颤。

    或许秦淮河畔花楼初见,他出手救她,的确是因为她这张脸。

    拥有这张脸的姑娘,曾拉他出炼狱。

    他承诺过,终他一生,都会给她安乐。

    所以,当年金陵花楼,无论是不是窈窈,只要是一个顶着这张脸的姑娘,他都会出手,因为他始终,舍不得让这张脸落泪受辱。

    谢砚舟垂眸未语,神思被拉到许久许久以前。

    他少时丧父,身为太子却与皇位失之交臂,皇叔继位后,他的母后告诉他,退一步海阔天空,舍了皇位换一生安稳安乐就好,让他不要再争。

    彼时谢砚舟年少无依,选择了听母亲的话,也以为,那位自小待他慈爱的皇叔,那个幼时对他极好的堂兄,会善待于他。

    可后来的一切,却击碎了他天真的幻想。

    皇族之间哪有亲情,即便谢氏皇族嫡脉凋零,仅存谢砚舟和谢归周这一对堂兄弟,他们之间也绝不会是至亲的亲人。

    他们是势不两立的对手,你死我活的仇敌。

    皇叔驾崩的那一年,京城血雨腥风。

    谢砚舟从前所有关于亲情的梦,都在那一年碎裂。

    权势、江山、名位,那万里河山之上的龙椅,将血缘碾碎,将尊严踏裂,一文不值。

    谢砚舟见识了从前十余年从未得见的龌龊难堪,那些皇族的秘闻,那些上一辈令人几欲作呕的龌龊往事,都让他如坠炼狱。

    他的皇叔临死前,意欲取他性命,他的母后忍辱委身,换他保全性命出了宫城。

    谢砚舟毕生难忘当日的无力和屈辱,那个从来光风霁月的先太子,那个自小长在日光下的谢砚舟,被灰暗阴霾困住,若不是后来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大抵他此后余生都只能瞧见阴霾了。

    那时他活着出了宫城,逃至京郊荒野。

    偶然遇到了个十岁的小丫头,他记得她的容貌,那是京城卫府的大小姐,他自幼时便定了亲的卫玉瑶的面容。

    谢砚舟想,卫玉瑶是卫府的嫡出姑娘,自小也是千娇百宠,身边从未少过仆从,不该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以为眼前的小丫头,只是同卫玉瑶生的相似。

    他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欲要送她归家。

    她说不清旁的,只说自己叫“瑶瑶”,拉着他的袖子喊哥哥。

    当初母后,也是让卫玉瑶唤他哥哥的,谢砚舟怔了怔,自然将那个长着卫玉瑶的容貌,有着和她一般名字,拉着他亲昵的喊哥哥的小姑娘,认成了他幼年定亲,却已许久未见的小未婚妻。

    他问她为何离开家跑到了这里,她说她是离家出走。

    谢砚舟要送她回去,她却不肯,拉着他衣袖一声声喊着哥哥,哭着求他不要送她回去。

    他其实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泪不过是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却鬼使神差留下了她。

    谢砚舟想,也许是那时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太过痛苦,一个拉着他衣袖非要赖在他身边的小丫头,便成了救赎。

    那段日子短暂,却在谢砚舟记忆里刻下了最明媚的光亮。

    从前,卫玉瑶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早早定亲的小未婚妻,他听从父皇母后的叮嘱,将她视作来日妻子,仅此而已。

    在那之后,卫玉瑶成了荒野郊外里追着他跑的小丫头,他不再喊她卫姑娘,他唤她“瑶瑶”,同她亲昵无比。

    小姑娘天真烂漫爱娇爱闹,明媚的耀眼,照亮了那段他曾以为只会有无尽灰暗的日子。

    后来,他的堂兄,已然为监国储君的谢归周亲自来寻他,为那段日子、那抹明媚光亮,画上了句号。

    谢归周来时,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十岁的小丫头在荒野竹林的秋千上睡得沉沉。

    他看着谢归周视线落在那丫头身上时脸色微变,恐他多想会坏了小丫头的名声,便解释说,那是卫府的卫玉瑶,离家出走跑了出来,他照顾了她一段时日。

    本就是未婚夫妻,她又年幼,他照顾她,并不算逾矩。

    谢归周笑了笑,眼里神色难辨,将视线从那小丫头身上收回,同他在竹林里下了一局棋。

    棋局僵持,胜负难定之时,谢归周将视线落在那秋千上睡熟的姑娘身上,说:“棋局僵滞,缺个破局的棋,改日再下。”

    谢砚舟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本就没有和他下棋的心思,便不曾多想,无所谓的应下,一心惦记着秋千上睡熟的小姑娘,有没有在睡梦中掉下秋千。

    谢归周看着他忧心惦记的神情,脸色微冷却又带笑,将视线落在睡熟的小丫头身上,好一会儿后,同他说:“既是离家出走,送回去就是,留在你身边算怎么回事,想必她家中人定是万般担忧,正巧我要回宫,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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