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已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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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冬夜,京城霜雪漫天。

    本就是极寒天气又赶上团圆佳节,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守在家中安享团聚时刻,市井街道上罕见人烟。

    满城雪色寂寥,一驾马车自城门外驶进京城。

    马车外头布置的十分简单,唯独车厢上悬着的“靖王”府牌,分外显眼。

    而今满京无人不知靖王名声,这位早年间被皇叔夺了帝位的前太子,领兵平乱却敌千里,为国朝兴兵雪恨,一扫大周数十载屈膝夷狄之耻,也在朝臣百姓心中,留下寻常皇室王爷从未有过的盛名。

    随着靖王功名愈盛,他那位坐在皇位上久病不愈的堂兄便愈发黯淡。

    一个是生就病秧子缠绵病榻的君王,一个是素有贤名领兵善战偏被夺了皇位的旧时太子。

    随着今年冬日皇帝病势加重,朝中众臣心中也早有了决断。

    这场持续数十年,历经三朝皇帝的帝位之争,大抵会随着当今皇帝的重病,真正落下帷幕。

    朝廷局势如何,窈窈不甚在意,她惦记的,只有她那半载未见的夫君是否平安可曾消瘦。

    京城的冬日从来冰寒,窈窈这两年身子骨愈发病弱,本就受不得寒。马车也不必紧闭的内室能聚得住暖意,反倒时不时透进来几丝冷风。

    窈窈裹着厚厚的被衾窝在马车内,怎么也压不住冷意。

    “秋娘,还有多久到京城王府呀?”她冷得话音都带了颤意。

    伺候她的秋娘将刚换好的暖手炉塞进她怀中,小声叮嘱她道:“马上就要到了。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再叫我秋娘,要叫嬷嬷,若是见了靖王你还叫错,仔细咱们俩的身份都藏不住。”

    靖王谢砚舟,正是窈窈那已有半载未见的夫君。

    窈窈接过暖手炉,乖巧点了点头,应下说自己记着了。

    秋娘抬手撩起厚重的车帘子,将换下来的炭盆搁在了外头。

    帘子一掀开,冷风吹进内室,窈窈猛地咳了起来。

    她咳的十分厉害,连手中的暖炉子都脱了手掉在足边。

    一旁的秋娘瞧见赶忙过来为她轻拍后心顺气,一边拍着,低头却见窈窈唇边竟咳出了血迹。

    “怎么有血?这是怎么回事?”秋娘惊道。

    窈窈听见她的话,心虚的避了避,忙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拭唇边血迹,边擦边低低道:“许是咳得太厉害了,不碍事,秋娘你别大惊小怪。”

    她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怪自己不小心。自金陵咳血后到北上入京这一路都瞒的好好的,眼看着要到王府了,怎么就不小心露了痕迹,被秋娘发现后,怕是更要麻烦许多。

    窈窈下意识要避过身子,不想被秋娘察觉过多。

    秋娘却猛地拉过了她的手腕,动手给她把脉。

    脉象一出,秋娘眼里神色剧变,跌坐在地。

    好半晌后,才拉着窈窈手腕问她:“你身上的毒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为何不早同我讲?”

    窈窈抿唇低首,眉眼间盈了些许哀伤,轻声回话:“早说晚说有何差别呢。”

    是啊,即便是说了又能如何呢,这毒她们都没有解药,或早或晚知晓,都无济于事。

    秋娘闻言攥紧了窈窈的手咬牙道:“半年内一定要拿到靖王手里的东西去寻主子换解药!”

    马车外的车夫和旁的奴才也都是秋娘她们的人,秋娘习惯了谨慎,说这番话时仍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

    即便秋娘声音极低,窈窈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话音入耳,她垂眸瞧着帕子上的血迹,默默忍受着心口偶尔泛起的钻心蚀骨般的痛意,久久不曾言语。

    窈窈在花楼里长大,一年多前,以卫府婢女的身份嫁入靖王府,彼时靖王谢砚舟虽被皇帝视为眼中钉派往金陵,却也仍是国朝一等亲王。她本是妓子出身,他为她换了婢女的干净身世,娶她做了王妃。成婚至今,谢砚舟既无侍妾也无通房,待她十分宠爱,满金陵谁不知晓,靖王妃最是有福气

    晓得些许窈窈出身的,个个都说,窈窈是十世攒来的好命,才有了这泼天的富贵和福气。

    可惜,窈窈受不住这福气,也从来不是好命的姑娘。

    她是旁人手中的棋子,生死性命,从不由己,就连和他的相遇,都是棋局中的一环。

    一年多前,她被灌了毒,奉命来到他身边,身负的命令是从他手中偷走一个物件,最好再伺机要了他性命。

    可她一个性命都不由自主的棋子,偏偏,对谢砚舟动了情。

    窈窈闭眸忍痛,良久后,才轻声叹息,淡淡道:“嬷嬷,你知道的,没了那东西,或许,谢砚舟性命难保。”

    她话音刚落,秋娘攥的她的手上力道加重了许多,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咬牙小声斥她:“你犯什么傻,他靖王眼下得胜凯旋,即便没了那物件,也未必就会身死,可你若是拿不到那东西,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一旦毒发你才是真的性命难保!”

    马车很快抵达靖王府,秋娘见车马停下,只得住了口。

    窈窈低首遮掩眸中哀伤,小心的将沾染血污的帕子藏在马车夹层里,齿尖咬磨唇瓣将唇间苍白逼退,又强绽出笑颜,才起身准备下马车。

    待秋娘掀开车帘子回首看向马车内的窈窈时,瞧见的,便是一张笑眼弯弯分外灿烂的容颜。

    就连苍白的唇色,都被她贝齿咬出了几许红艳。

    即便是日日在她跟前的秋娘,若是不知晓她方才咳血,也瞧不出此刻的她有半分毒入肺腑的模样。

    秋娘压着喉间苦意,取了遮风的帷帽给她戴上,扶着她下了马车。

    窈窈下了马车后,立在府门口,往里望了望,瞧不见谢砚舟的身影后才收回视线,眼里隐有失落。

    王府门口早有管事嬷嬷立在府门前候着,远远瞧见马车,便猜到了来人。

    “见过夫人,您来的时候不巧,今日除夕宫宴,殿下眼下在宫里,还未回府。”嬷嬷笑着解释谢砚舟人不在此处的缘由。

    话音落地,窈窈还未有反应,一旁的秋娘先拉着她的手开了口:“既是如此,也不急这一时半刻见面,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早早歇着的好。”

    说罢便示意管事的嬷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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