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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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鹤云栎站稳，睡在书堆里的应岁与撤去匿形，迆迆然坐起身，盖在脸上的书册滑落，露出一张带着倦容的清隽面孔。身为师父，他生得过于年轻。过早的结丹年纪留存住了少年时的轻快英气，俊逸清朗的相貌像通透的翠玉，总是弯起的眼尾藏了三分狡黠，眼睫一垂，便像压碎琉璃，落成一条星河。
自那奇怪梦境后鹤云栎第一次见到对他有教养之恩的师父，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还好，全乎的。
应岁与揉着困倦的额头，并未注意到弟子“古怪”的目光。他同样有双细腻白皙的手，但骨骼更为宽大，指节修长分明，从未有人将他认作女子。
“怎的今天就回来了，寿宴不好玩儿吗？”
鹤云栎一边收捡掉落的书籍一边纠正：“是公务。”
不是“玩儿”。
话音方落，便闻得一声轻笑，然待细看去时又再不复寻。
应岁与将滑落的道袍外衫拉回肩头，又扯散睡松的发髻，重新绑了，没什么效果，散乱的碎发依旧散着，从额头到鬓角，丝丝缕缕。
许是偷懒，发带缠了两圈后他便不缠了，绑上了结。长长的尾端垂在背后，随着动作轻微摆动，活像——
狐狸尾巴。
鹤云栎在心里悄悄补充。
“在念叨什么？”应岁与突然回头，他有双狭长的丹凤眼，清亮敏锐，眸光一扫，便让人感觉被他打量了个通透。
鹤云栎一愣，眨了眨眼，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应岁与了然一笑：“脑子里果然装了事啊。”
鹤云栎后知后觉意识到师父在诈他的话。他掩饰般地解释：“发带，师父的发带钻进领子里了。”
闻言，应岁与将手伸到脑后，抓出尾巴，不对，是发带，看了一眼，甩到身后，弯眸道谢：“多谢徒儿提醒。”
见应付过去，鹤云栎松了一口气。
应岁与步履轻松地穿梭在倒塌堆积的杂物间，信手挥袖，各色物件便一一物归原位，很快只剩下那些内容物不明的药瓶。
这些不能胡乱收捡。
至少得把毒药分出来。以免哪天来窃药的弟子拿错了。
鹤云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您要的炼丹材料我下山前已吩咐记名弟子采购了，这两天应该就会回来。这次为骆师弟入世试炼添置行头花了三万；顺便帮弟子们添置了些用品，花费七万；加上修缮弟子院落的开支，本月花销共计二十三万灵石……”
以云霄产业惨淡的经营情况应付日常开销尚且勉强，赤字的部分一直是由应岁与掏钱补足，虽然他不在意，但钱怎么花的也该知会“金主”一声。
应岁与对这些没兴趣，听了两句就不想听了，抱着需要分装的丹药折转回矮案边：“这些事鹤大掌门拿主意就行了。”
鹤云栎习惯了被他调侃，只简单应下。
“这趟出去可有什么趣事？”
“没什么说得上趣事的。”鹤云栎跪坐到另一边，拿过纸笔，“弟子来帮师父吧。”
裁剪标签的同时，他一面想一面说道：“若是值得说的事倒有一件。就是在林家的寿宴上，有个少年退了林小姐的婚。他姓叶，祖上有个叫叶铎的先祖，有些名头，师父认不认识？”
鹤云栎记得叶铎是个颇有盛名的刀修，昔年效力于白玉京，很得赏识，但却在壮年退隐，原因不明。此事充满了疑点，一度成为民间的戏说素材。
应岁与轻淡回道：“认识倒说不上，听过。”
他将手里的药瓶递到鹤云栎面前。鹤云栎闻了闻，迅速给出答案：“乘黄角，墨霜花……是入虚丹。”
伶俐的双眸中露出赞赏的笑意。
鹤云栎又补充：“还有就是叶家早几月前出了事，现在除了这个少年，已经没人了。”
应岁与抬起了头，神情不无诧异，看来没听过这件事。
不过说到底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大新闻。叶铎早已殒落，叶家也没再出过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也就依托着先辈留下来的人脉，比默默无闻好一点。
很快，他恢复如常，又将另外一瓶递到鹤云栎面前。
“怎么还是入虚丹？”
“再闻闻。”
鹤云栎又闻了闻，发现在熟悉的配方之外还有轻微的让人反胃的苦甜味：“伏明砂？”
“对了。”应岁与将药瓶递给他，“做一样的标签。记好，莫拿错了。”
这伏明砂加入入虚丹里不影响药效，但会让丹药的味道变得极为恶心。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吃到这几瓶药。师父的恶趣味一如既往，持之以恒。
鹤云栎点了点头，一一照做。
“当年你师祖参与对伏泽城的围剿时，他也在。彼时他在白玉京的青阳君手下效力，跟着青阳君参战。所以他和你师祖姑且也算战友吧。”
“那师祖有说过他为何盛年退隐吗？”
非但退隐，根据叶家后来的情况看来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衣钵传承以庇佑后人，着实令人想不通。
应岁与似乎真知道一点，只听他缓缓道来：
“据传，他离开白玉京是因为牵扯进了一桩悬案。
目前最多的猜测是，他在对‘伏泽城’的围剿中曾包庇某个龙胤皇朝的余孽，作为回报，对方告诉了他龙胤宝藏的下落。于是他才放弃了在白玉京的大好前途，表面看是挂剑隐居，实际上是等待时机，悄悄去寻找宝藏。”
龙胤宝藏？！
这是市井传闻编排历史时最喜欢用的素材，除了宝藏和孤胆英雄是十分适配且为百姓喜闻乐见的元素之外，也因为“龙胤宝藏”实在太过传奇。
因为里面据说藏着成仙之秘。
讲述修界历史一定避不开“龙胤一族”。
据传他们是具有青龙血脉的氏族，曾统治大陆上万年，直到被十七位圣君联手推翻。
龙胤一族暴行无道却依旧能稳稳掌控修界长达万年的原因，除了青龙血脉的强大，也因为在数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仙人的修界史上，他们的族群却能保持着平均每代出一个仙人的频率。
这简直是传奇，其中的奥秘让无数有登仙之梦的修仙者疯狂。
不过龙胤一族早已覆灭，最后的余孽也在伏泽城一役中被绞杀殆尽。世人便不得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龙胤宝藏”，编出了无数传奇。
鹤云栎已经被应岁与的讲述吸引，下意识问道，“那是真的？”
他本来不信这些市井传说，但如果这和男主的家世有关，那说不定是真的。毕竟男主的身世总是不凡的。
“是真的……”应岁与故意顿了好一会儿，“也或许是假的。”
就是没准话了，鹤云栎没了兴趣，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师父对那宝藏感兴趣？”
按照话本规律，觊觎男主秘密的人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师父会不会因为这个才和男主结下仇怨的？
“没兴趣。”应岁与果断的否定也否定了鹤云栎的猜想，“只是想到万一徒儿有登仙的野心呢，所以分享给你听听。”
原来是在讲传说故事给他取乐，或者说，拿他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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