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捉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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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离漠城内放了烟花。

    绚烂斑斓。

    站在捆红夜会的街道上,所有人都驻足,纷纷抬头仰望。

    盛大的烟火似用流光溢彩编织出的梦境,将所有人一并拢入其中,如梦似幻,难辨虚实。

    只一刻,储绥看到了穆澜漂亮的眼眸中,盛满烟花陨落时细碎的光。

    将穆澜送回宅子,储绥静静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既然如此,穆澜也没多问什么。

    进门后,他转过身欲关上门,见储绥还站在原地,便依着门框笑道:“还不走?要站在这儿喂蚊子吗?”

    储绥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调侃:“那不挺好,我将它们喂饱,它们就不会咬你了。”

    “傻子,”穆澜笑出声:“它们还会不会咬我我不知道,但遇上你这个储大善人,它们确实是有福了。”

    说罢,还是朝储绥摆摆手:“快回去吧大善人,别跟个门神似的。”

    储绥点头,在穆澜关上门前,不忘提醒一句:“记得让下人点上驱蚊香。”

    -

    接下来几日,储绥都没再到过宅子里。

    不过有没有他,穆澜都过的很是滋润。

    看得出来没再被爹爹盯着跟储绥接触的卢娇娇,这几日悠闲自在得很,有事没事往这宅子里跑,有时候在后院的小阁楼一待就是一整天。

    大概是烦心事解决的差不多了,卢娇娇不禁文思泉涌,行文都更加流畅起来,没过几天,初稿就差不多完成了。

    可写完了没人点评却不行,刚好宅子里住着穆澜,她便正好逮着穆澜一个劲儿的薅。

    “穆哥哥!”

    人还在后院,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宅子了,穆澜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本能的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躲的。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捧着一摞纸的卢娇娇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来到他跟前,卢娇娇气喘吁吁,将手中写满字的纸堆在旁边的桌案上,拿起顶上的一张,就往穆澜面前递。

    “按照你昨日说的,给改了改,看看如何?”

    穆澜放下茶杯,无奈的接过纸张,硬着头皮一页又一页的看下去。

    总体来说,他觉得不妥的指出来的,她都改了。

    比如说那大段大段描写他如何如何容貌昳丽,如何如何艳绝四方的,他觉得太过太夸张了,几乎是按着卢娇娇的头让她改的,今日这一稿,她竟是乖乖都改掉了。

    穆澜很是欣慰,接过越反倒后面几页,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后一张,一段颇为露|骨的描写引入眼帘。

    他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段我昨日不是说了?太直白,不含蓄,太过了,你怎么……”

    说着往后翻了翻,顿时无语:“你怎么还加大篇幅了!?”

    卢娇娇表情无辜:“可是没办法啊,这种情节大家都喜欢,我就只能迎合大家多写点咯,况且你看哈,你和子桓哥哥的情投意合,发生后续不是水到渠成的嘛。”

    水到渠成。

    穆澜流汗,真诚的建议道:“你真该拿去给储绥看看。”

    卢娇娇听罢,眼眸一亮:“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这几日他有些忙,等忙过了我就派人把拓本送去给他。”

    ……

    穆澜扶额。

    突然感觉自己好罪恶。

    自从勉为其难帮卢娇娇看了本子后,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储绥了。

    -

    离漠侯府这几日也不曾闲着。

    千裘刚受到昇都七皇子储容的飞鸽传书,看完后默默将纸条一角凑近烛火,望着纸条被火焰一点点吞噬殆尽,他却眉头皱的极紧。

    千裘推门进来时,储绥正在看部下从昇都传来的书信。

    他抬眸,见到千裘脸色比锅底还黑,手上继续批阅文书,出声问了句:“有事?”

    “殿下,”虽然冷着脸,千裘还是行了礼:“穆澜曾向五皇子出卖过殿下的行踪,此事可真?”

    听闻此话,储绥刷刷落字的毛笔终是一顿,他淡淡掀开眼皮:“谁说的?”

    千裘抿唇不语。

    但储绥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储容?”

    “殿下!”

    看来猜对了。

    储绥垂下眸,继续落笔,声音端是不以为意:“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无需再提。”

    “殿下!穆澜此人,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万不可被他迷惑!”

    “千裘,”储绥声音淡淡,却威压十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你僭越了。”

    千裘抿唇,虽然自己一片赤诚之心为主子,主子自然知晓,所以之前颇多失言,主子都不曾计较,但终究是君臣,他的决定,自己根本无法动摇。

    他攥紧了手心,隐忍之下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属下告退。”

    储绥轻轻“嗯”了声。

    千裘退出储绥的房内,却深知不能就这么算了。

    仔细回想起那晚在洵屏的客栈,疑点也颇多,逃脱抓捕后,殿下重伤恰好晕倒在穆澜的厢房内,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他猜测或许是殿下知道自己被出卖,特地去找穆澜,想要除去这个隐患,而在白水镇,穆澜分明对殿下多加为难,那晚却那么好心的收留重伤的殿下还为他上药,多半是愧疚心虚。

    想到这儿,千裘狠狠抬手锤在一旁的柱子上。

    若不是此番七殿下来信,末尾几句提醒他“若遇穆澜,多加提防”,他一定还想不到这其中的联系。

    恨只恨当时被五皇子的四处抓捕,分不出心思想其他,否则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将人带到离漠,又藏娇似的藏起来。

    他紧握拳头,似是下定决心,朝着前厅走去。

    原本这个点儿,侯爷夫人陈氏应当正在前厅用下午茶。

    此时她却坐的笔直,身姿端正,一手杵着金杖,另一手抚在案上,而他手边,则是一封书信。

    信封上写着几个字:陈夫人亲启。

    先帝在位之时,离漠侯崔钊作为其手下猛将,为抗击北疆外的獒族立下汗马功劳,崔钊常年征战在外,府内营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其夫人陈氏一手操持。

    因而看到此信上写了自己名字时,还有些惊讶。

    毕竟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她伤了眼,大夫让她好生休养,府内小事她也逐渐放给下人去做,大事交给崔钊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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