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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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苑小区位于城东,是个近三十年高龄的老小区,外墙斑驳,覆满碧绿的爬山虎。

    春日傍晚,忙碌一天的人们披着橘色晚霞归家,空气中飘出炒菜的香味,新翻修的中心公园里,放了学的小孩嬉闹玩耍,声音断断续续传到了江棠承耳中。

    他站在一楼一户人家的小院里,小院里种了些菜,最显眼的却是一株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海棠树。

    海棠每年四到五月开花,花期将近,绿叶掩着待放的花苞。

    “二百八十一、二百八十二、二百八十三百……”

    江棠承一边拍球一边数数,不时停下来望向一个方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身后站着一个身形微胖的老人,正是钱司壮的母亲。

    钱母看了一会,对江棠承说:“乖崽,跟奶奶回屋吧。”

    江棠承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带着小孩特有的奶味儿:“我等爸爸。”

    钱母有些心疼。江棠承性格随江来,看着软其实很有主意,钱母只好说:“那你不要乱跑,就在院子里玩,奶奶去看看汤好没好。”

    “嗯,知道。”

    江棠承乖乖应声,见钱母弯腰去看菜地,又问:“奶奶,你要拔葱吗?我帮你。”

    江棠承拔了几根翠绿小葱,钱母拿着便进了屋,他继续拍球,抬头的频率越来越高,瞳仁里藏不住的期待。

    他在等一辆黑色大车。

    印象里,每次江来过来接他,都是坐一辆黑色大车。

    他一边拍球一边数数,等快数到四百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从前方拐入视野,车型比一般的轿车要大。

    肯定是江来的车!

    江棠承眼睛亮了,扔下皮球跑到院子最前面,扒着围栏,眼珠随着那辆车转动。

    车驶近,和江来平时坐的那辆一样,缓缓停在了院门前。

    车门打开,江棠承忍不住了,喊道:“爸爸!”

    秦郁上一只脚落地,听到这声“爸爸”,身形一顿。他下了车,这才看到围栏后头的江棠承。

    围栏高一米二,江棠承遗传了江来的长腿,个头远超同龄人,稍微踮脚就能看到外头。当看清秦郁上的脸后,他立刻意识到认错人,脸不易察觉地更红了些。

    秦郁上视线落在江棠承身上,第一反应是小孩长得可真漂亮。

    脸蛋被夕阳晒得微红,鼻头在擦汗时沾了土,一头微卷的短发随风轻轻晃着,睁大眼看着他,显得乖巧又可爱。

    除此之外秦郁上并没有其他想法,视线停留两秒便移开,向上打量面前这栋楼。

    太久没回来,他有些分不清是哪一栋。

    司机从车窗探头:“秦先生,是这里吗?”

    秦郁上眯眼分辨了一会,终于确认前面那栋楼才是,说:“还在前头。”

    司机说:“您上车吧,我开过去。”

    没两步的事,秦郁上不想再坐车,便道:“我走过去,你在这里等我。”

    司机道好,将车子熄火,下车活动一下。他刚才也听到了江棠承那声爸爸,见小孩长得可爱,起了逗弄心思,问道:“小朋友,你刚才叫谁呢?”

    看着面前的陌生人,江棠承后退一步,眼神充满警惕,说:“我不和陌生人说话。”

    司机乐了,还想说什么,江棠承扭头大喊:“奶奶!”

    屋里传来钱母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了乖崽,谁欺负你?”

    “哎,你这小孩。”司机喊道,担心这家大人真的出来,赶紧溜上车。

    秦郁上没走远,闻言忍不住弯起嘴角,回头又看了一眼,心道小孩还挺警惕。

    他踏入一个单元,楼道干净整洁,墙壁在旧小区改造中刷了新漆,遮去岁月斑驳的印记。

    秦郁上迈着长腿,一口气上了四层,在一扇防盗门前停下,拿出钥匙开了门。

    这处房子是秦父秦母结婚时的婚房,秦父下海做生意前,两人一直住在这个地方,也是秦郁上出生后第一个家。

    即便后来秦父生意做大,房子换到大平层再换成别墅,这处房子也一直没舍得卖。

    秦郁上对这里感情不算深,毕竟不到6岁他就搬走了,唯一的印象是阳台很大,连通两间卧室。

    秦母名叫梅瑛,喜欢花,在阳台养了十多种,早起后便站在花海里吊一会嗓子,听听戏,或者哼哼剧团要唱的新曲。每到这时,秦父就会端上一杯花茶,在旁充当听众,偶尔应和一两句。

    秦郁上这次来,是为梅瑛找一个收音机。

    收音机放在书房柜子里,秦郁上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怕落了灰,被珍重地收在一个盒子里。

    他拿上盒子,往空旷的阳台看了眼便下楼,司机还在原处等。

    上车前,秦郁上鬼使神差地看向身后。

    拍皮球的小男孩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门口多了另一辆黑色奔驰SUV。

    一楼客厅,江来正低头让钱母看他头上的伤口。

    “已经拆线了,很快就能长好。”江来说,“没事,您别担心。”

    钱母说:“怎么不担心,看到新闻我就急得不行,大壮说怕吵你休息还不让我去医院。”

    一旁,钱司壮抱怨:“妈,别叫我大壮,我……”

    还没说完他就被钱母揪着耳朵训:“你就是这么照顾江来的?你这个经纪人怎么当的?”

    “哎哎。”钱司壮扭着身体夸张道,“疼疼。”

    来之前江来还担心失忆会不会是个问题,事实证明他完全多虑。钱母还同记忆里一样,只是脸上添了几道皱纹,鬓边多几点白发,精神却比生病那时要好上许多。

    自从看到江来,江棠承就像换了个人,一点看不出刚才在院子里喝退陌生人的霸气模样。

    他贴着江来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听大人们说话,乖得不行。

    江来比上一次进步不少,最起码身体不再僵硬,但还是不知道跟小孩说些什么。

    倒是钱司壮跟江棠承有来有往地聊上了:“崽崽,幼儿园好玩吗?”

    不知有意无意,他专挑小孩不喜欢的话题聊,江棠承不想理,但还是回答:“还行。”

    “老师布置作业了吗?”

    “布置了。”

    “有考试吗?考了多少分?”

    “没考试。”

    “喜欢叔叔吗?”

    江棠承刚要开口,突然闭了嘴,往江来身上靠了靠。

    “小坏蛋。”钱司壮掐他的脸,“那你喜欢谁?”

    江棠承朝江来看了眼,声音软软的:“喜欢爸爸。”

    江来的心也跟着软了。

    他摸了摸江棠承的脸。

    钱母过来说:“都去洗手,准备吃饭。”

    江来带江棠承洗了手,走到餐桌旁坐下,看到面前碟子里的八宝酱菜时愣了愣。

    八宝酱菜是本地特色,钱母擅长做,大一时钱司壮回家给每个室友都带了一罐,偶然间发现江来每天晚饭就在食堂买个馒头就着酱菜对付。

    后来一到周末,钱司壮就找各种借口拉他回家,钱母换着花样给他们做菜,江来一吃就是四年。

    钱母喜欢吃辣,性格也泼辣,生病之后注重养生,兼之照顾病号和小朋友,这一桌菜以清淡为主,不过色香味俱全又兼顾营养,很费工夫。

    长辈大多信奉以形补形,钱母也不例外,指着餐桌中间的砂锅说:“我还炖了天麻猪脑汤,江来要多喝点。这么聪明,可别被撞坏了。”

    钱司壮凑上前:“有没有我的份?”

    钱母白他一眼:“你还要补?赶紧减肥,要不能有姑娘看上你?”

    话虽如此,她还是给钱司壮盛了一碗。

    晚饭后,钱母把没喝完的汤给江来打包,拿上扇子准备去跳广场舞,临走前摸了摸江棠承的头:“乖崽,跟你爸爸回家要听话。”

    她又叮嘱江来:“崽崽晚上睡觉会踢被子,你多看着他,别感冒。”

    江来应下。

    江棠承背上书包,拉着江来的手磨磨蹭蹭。江来莫名懂了他的意思,弯腰将小孩抱了起来。

    单元楼外,夜幕降临,星光点缀其间,路灯亮着几盏,风吹得院子里的海棠树哗哗作响。

    司机把他们送到就走了,钱司壮负责开车。江来又看了眼海棠树才上车。

    江棠承系着安全带坐在儿童椅上,小孩觉多,他饭后困,没多久就在车身有规律的颠簸中睡着了。

    钱司壮往后视镜里看了眼,低声说:“院子里那棵海棠是你栽的,就在崽崽出生那一年。”

    江来抚摸小孩的头发,动作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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