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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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会苛刻她怎的。”“你瞧。”池鹭面向南羽,正大光明地挑拨,“他只管你这一回,还要你一家欠上他一个比山高比海深的恩呢。”
南羽如今没了禁制,已经可以说话了。
今夜月光甚好,她认出那少年后面一些的那个男子正长着一张“长工”的脸,只是两者气质迥异,她不敢贸然相认。
不过见他在此,知道自家长辈多半安全,提了半晌的心终于放下,她才分了心思在妖王同那少年的交谈之上——他们正为自己的去留争论。
她寻寻常常地出生,寻寻常常地长大,同世间每个女孩一样。南羽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不同,值得这看起来就不凡的少年与妖王相争。
她觉得有些可笑。
难道在缠绵病榻十余年,先遇强盗再遇妖魔后,上天终于偏爱了她一回?
这就是世人翘首以盼的运道?
可那些惨死在强盗手下的家丁,丧生在妖魔口中的路人,怎就等不到这运道?
她不信运道,也不信上天。
不知那少年人与灌江口的庙宇有什么关系,竟说出有事随时来庙中相求的话。可自她出生,祖翁都快将庙当了家,也不见那个神仙发发慈悲,遂了他的愿。
想到这,她生出几分抵触,又思及妖王所说——他朝若是亡故,难道还要两个老人余生都替她一个死人背着恩情吗?
南羽眼神一闪,定下主意。
“我何时——”哮天犬听池鹭将自己的话曲解,便急着争辩。
可话还没说完,便听二郎问那妖王:“你要如何?”
他一脸焦色地闭了嘴。
我要如何?
池鹭自问。
她不要如何,只是人都到了她手上,再叫她拱手相让到底有些不甘心。
何况白虎岭地处偏僻,她放了这个,又不会无故捕捉行人,那得到何时才有第二个不招人厌的瞎了眼撞进她门里来?
她听他话中有相谈意,便稍稍正色:“我不杀她。再寻奇花异草与她续命,这洞中除我外以她为尊,如此,只要忍得寂寞,不贪人声,总好过回红尘俗世里,当一个朝不保夕的凡人。”
“痴心妄想!”哮天犬喝道,“人与妖如何能混于一处?”
池鹭眼睛一瞥,笑他:“君亦生而为人耶?妖怪、神仙,‘总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1]。”
“口气不小,然,”二郎抬眼看她,“你这满身血气,该作何解?”
池鹭知道他若是个正派的神仙,终究会问到这点。
她那话虽也能答将来,可答不得他所问的过去。
池鹭并不慌张,气定神闲道:“地府中有功过薄,何不请来一观?”
料定他不会因一个小小妖精请十代冥王出面。
何况——
“若我真是个罪不容诛的,还能在万寿山那位道爷的眼皮底下逍遥自在?”
先前叽叽喳喳招来的云雾里有些正气,不似妖魔的妖气诡谲,池鹭拍散了大半,只留了一丝一缕,就是为了此时。
不论那白鹤是雾气招来的,还是它自个儿用旁的手段寻来的,毕竟不是正身,那雾又淡,它分辨不得,只会让杨戬疑心她与正道神佛有些关联。
池鹭知道土地在杨戬面前将她的背景往地府模糊,可他语焉不详,她不知道两人交谈的具体情况,也无从得知杨戬信了几分。
既然如此,她何不再加一重保险,将五庄观拉出来,好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