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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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土地听见问话,向着二郎真君一躬身,却不曾多说,只道:“小神惭愧。”“你身为本方土地……”哮天犬一愣,开口质疑。
真君的目光却微闪,抬手阻止哮天犬,轻轻颌首:“有劳。”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土地神心领神会,虽然可惜精心准备的大段话语没有派上用场,被哮天犬一打岔似乎也不曾在真君面前留下一个周全的印象,但不必再说白虎岭上那只妖怪的事,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略微弯腰,拱了拱手,土地神打算就此告辞。然而在离去前,他罕见地迟疑了一瞬,提醒道:“白虎岭有气息同地府相类。”
“多谢。”
真君道。
待土地消失在山石背后,啸天犬‘哼’了一声:“果然在天庭待久了,一句话里能拐八个弯。”
真君笑了笑:“听出什么了?”
“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哮天犬提了提嘴角,“那妖怪有地府为后台,来头不小。”
“小妖能在此安居,全赖大王庇护。”阔儿孤从叽叽喳喳的小妖怪中脱身,赶上前来,先对池鹭谢一声。
“嗯?”曾经庇护狐怪的是之前白骨夫人,可不是她,而今后……
“你自有主意,何须托庇于人。”
狐怪悚然一惊。它心中有鬼,将池鹭这随口说的一句话,于分秒间品过几回,总疑心她看穿或是知道了什么。
因为越想越多,越多越怕,皮毛浸满了冷汗,粘腻得让它回想起幼时身陷泥沼。可阔儿孤又怀着一丝侥幸,担心不打自招,便忍住伸手的冲动,用尾巴扫了扫脊背。
它沉默几秒,再抬起头时,已有了主意。
阔儿孤咧开嘴,学那些头脑简单的小妖回答:“嘿、嘿嘿……多谢大王夸奖。”
这不像它会说的话。
池鹭回头瞧了它一眼,见它不安地搓着爪子,便知道它又多想。
阔儿孤等了等,没等到大王出声,身后那些离得远的小妖又不知吵起什么。鸟鸣狼嗥隔了许多层山壁传来,有种与此处格格不入的热闹。
它将那些声音视作毫无意义的噪声,怎肯留心细听,便甩了甩耳朵,按照自己的想法,接着道:“今日那人不知是何来头,若非大王出手,小妖早已命陨。”
说到这,阔儿孤有些后怕。它向来靠嘴皮子坑妖杀人,还是头回遇上这种一言不合便举刀来砍的。而那件兵器锋锐无比,想必是个有些来头的宝物。
贪念自眼中一闪而过,阔儿孤知道这心思不可说,便停了停,恭维道:“而他手握神兵还败于大王术下,可见大王法力高强。只是……”
它忍不住叹了口气,心疼道:“如此神兵落于庸人手,未免可惜。”
池鹭扶住一根石笋,弯腰穿过洞穴。听了这话,深觉狐怪走错了地方,若往西走,它和豹头山虎口洞的黄狮精或成知音。
“人有人的命数,妖有妖的运道。财宝法器,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缘法?”她漫不经心地问,“有何可惜。”
“小妖心俗。”阔儿孤摇着尾巴,想了想,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参悟不透。”
“随口一言。”池鹭说,“不必多想。”
话虽如此,她却因阔儿孤的“可惜”之语,想起那个被它引进洞中的青年——本以为那人是个寻常‘侠士’,因看不惯妖魔横行出手相助。
在池鹭看来,勇敢总比怯懦招人喜欢。
因此,作为被除的那个妖,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由于前生是人,被他孤身涉险的行为打动,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然这好感无关风月,是枯木朽株对于春树繁花的钦羡,而这点钦羡,并不足以让泥牛入海、老枝折脉。
想到这,她掸去骨手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