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重登大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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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位看去。

    花盆后果然藏着个人影。

    看不清脸,不过身段纤瘦,确实是那狐媚的陆二姑娘。

    他不曾接,懒散道:“叫她等等。”

    小厮点头,那头陆菡羞就见一个身材高长挺拔的剪影过去,大红灯笼下的脸隐约可以看出锋利的轮廓。

    应该是李霁的同窗了。

    那人举手投足都有股游刃有余的劲,几下就把李霁拉到身后,反手举起酒杯便仰头代饮,大袖甩道风,动作一气呵成。

    酒席渐渐将尽,陆励上前说了几句,陆夫人抹着泪从院里出来。

    李霁被人扶着进去,本是要闹洞房的,没想闻斐然三言两语带了过去,众人至少面上都文雅,也就揭过。

    陆菡羞正要走,那小厮又拿着银子回来喊住她:

    “二姑娘,文公子叫您等他一等。”

    “…哪个文公子?”

    “方才上去挡酒的。这银子他不要,您好生拿着。”小厮笑着跑了。陆菡羞一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文公子不会就是上次在畔春楼点路的吧?

    她把银子收回,眼前突然就站了一个人影。

    陆菡羞愣了下,那人男性气息颇足的嗓音便响起来:

    “陆二姑娘,这是第二回见了。在下文斐然。”

    菡羞抬眼,暗处,她看不大清。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檀香。

    她拿出对待陌生人时该有的拘谨和疏离:

    “原来是那位文公子。上回多谢你,这次又劳你一遭。”

    闻斐然不以为意,只不动声色打量俏脸若隐若现的陆菡羞:“伯仲是我好友,理应如此。姑娘倒是很会体恤亲姐。”

    不似打听到的那般坏性。

    陆菡羞打哈哈:“应当的。总不能叫我阿姐照看一个醉鬼。她今日可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这话叫闻斐然暗自挑眉。

    “夫妻之间相互照看,理所应当。姑娘一个未嫁女何来此言?”

    又来了。陆菡羞多少厌恶这些繁冗的男凝规矩,嗓音也淡了:

    “都是头一回做夫妻,哪有什么应不应当的。我阿姐柔弱,自然更该被照看。姐夫人虽好,可大婚夜醉成泥又哪里把我姐姐记在心上了?”

    对面一时没声,菡羞意识到嘴快,却不怎么想找补,反昂起下巴:

    “既是人么,自然想法各异。文公子博学多才,定不会见怪的。”

    这伶牙利嘴,不讨人喜欢。

    闻斐然眉头挑地更高,暂且压下心中不悦,勾唇:

    “姑娘脸上染了草汁,擦一擦吧。”

    陆菡羞还没反应过来呢,手里便被塞入一方丝帕,那人格外适然:

    “这帕子下回见时还我便是。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她摸摸脸,分明是干爽一片。走出暗处,那帕子上绣着兰花,格外精致。

    陆菡羞想追上去还他,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好莫名一人。”

    回了家,菡羞把喜糖盒子妆点好,仔细包了层油纸,隔日拿给闻衍璋。

    意外,今日他赴约了。还比她早一步,菡羞没发现他刹那间的皱眉,大咧咧把盒子塞他怀里:

    “喏,沾沾喜气。”她禁不住有些得意:

    “都是好吃的,我昨晚挑了半晌。”现在手还酸呢。

    闻衍璋捧在怀里道了谢,道:

    “正巧,我已拜托人将东西送去陆府。”

    菡羞揉揉手。好奇,还真有东西啊,“什么?”

    她见闻衍璋唇角浅扬,虽一身短打,却隐有几丝未来芝兰玉树的风姿,薄唇轻启:

    “之前许诺,开春了送皇庄的猪给菡羞尝一尝。单留的那头却一直没长大,只好拖到现在。

    我已嘱咐是胡家肉铺里送的,菡羞不必担心。”

    “是这个啊!”

    菡羞惊讶。

    当时随口胡扯,他配合着演戏。现在居然还记得呢。

    他一张脸淡若春水:

    “都是吃野果长的,肥瘦相间老少皆宜。以你的名义,李府也有半头,便当是我的贺礼。”

    菡羞更惊讶了。

    好周到!

    这小炮灰异样的会人情世故啊。

    她实际年龄明明大他几岁,却做不到这样。

    “…你有心了。”菡羞颇五味杂陈地笑起来。

    “是我应当的。”

    闻衍璋将陆菡羞表情变化尽览眼底,随后微低了头,轻声:

    “我前日说,升了库管便相告实名。”菡羞瞬时竖起耳朵,凝眸。

    他朝她伸出手,眸中含笑:“来。”

    她心头跳两跳。一顿,鬼使神差听了他的话,把手伸去。腕上的玉镯叮当作响。

    他顺势握住,捏着指头摊开,随后弯起食指,有着小茧子的指腹滑动于她柔软的掌心。

    像是木刺,不疼,但是酥酥麻麻。

    菡羞呼吸一窒,禁不住紧盯住他的圆润的指甲盖,耳根不由自主的红。视线跟随他的指尖,撇,捺,横,点。他们的肌肤触碰,摩擦。本是不同的温度,此刻全揉入一块。

    她的手不受控地轻抖着,眼前渐浮三字:

    【闻,衍,璋。】

    少年的嗓音似比天幕上悬的昭昭日月还要真挚:

    “菡羞。”

    “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是么?”

    他贸然,直白。

    吓人。全不符合陆菡羞的预料。

    这话,出自一个古人,一个对她好感度为0的人,一个…无情无心的人。

    她耳中陡然雷轰电鸣,好半天才颤着睫毛,反复确认。

    …面前一派坦然的小炮灰说的真是那句话。菡羞心一空,再拿不出那气势,强撑着咬牙:

    “…你,你——你说什么?!”

    高了她许多的闻衍璋笑容慢慢旖旎,眼尾的痣勾起,比以往的幅度更大,好似诱骗人的妖鬼。

    “这秘密,天下没有旁人知道。”

    他倏地将她的手捏入掌心,粗粝的茧子划过女孩细腻的手背,牵带起心潮的颤栗。

    闻衍璋垂眸:

    “你的心意我明了。我不问你从何而知身份。能得你怜爱,已是我幸。”

    陆菡羞直愣着眼。浑身僵硬,不知说什么好。

    他又许诺似的,长睫投下一片潋滟秋水,含情脉脉,凤眼漾碧波。风拂,捎来款款真意:

    “待我重登大宝,你就是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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