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走向微妙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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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篝火噼啪,吞吃着雪点。飘来一阵暖意。

    僵硬的四肢渐渐有了气力,闻衍璋从昏暗中醒来,那先前奔来的白狐立马回望,一双眼里没有精明,反而呈抹澄澈的天真愚蠢。

    不是皇宫里该有的眼睛。

    屁股这时发痛,白狐突然两步跳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踱步,身上绒毛一荡一荡。

    他看地眼沉。这样的毛发若是剥下来,便是铺床也使得。狐肉可放入瓦罐炖煮,冰天雪地里也能暖身。吃不下的藏进地窖里,约能挨过一个冬天。

    正默默盘算如何一击毙命,那白狐突然叽叽喳喳口吐人话,竟还是成了精的:

    “小璋子,你还好吧?你爹可守你七天了。”

    闻衍璋一顿,眨眨眼,面前的狐脸突然变成一张担忧的妖媚人脸。

    他倏地眯眼,这神态,这眼口鼻,赫然那心思叵测的陆家女。

    陆菡羞见人眼神清明了,不由放下心,扬唇笑:

    “你还活着可多亏了我,还不谢我?”

    她翘着染了凤仙红的小指拍去手上药屑,渣滓顺之落到闻衍璋那破烂竹榻边上,涌来一股药味。

    他浅浅皱了一瞬眉,便用两只胳膊支起趴着的身体,低声:

    “奴才谢过姑娘,不知当日…”

    陆菡羞熟门熟路地拉过竹椅坐下,一双手伸到盛满干树枝的铁盆前,斟酌了一下,没有把自己讲述地过于天花乱坠。反而说一半藏一半:

    “我回去找镯子时撞见你昏死在雪里。我心善么,叫送恭桶的把你捎回皇庄,弄了点药。没想你爹年岁这般大,煎药都手抖,我这般的现世活菩萨可不是看不过眼?毕竟你也是救了我两次的,便差人来帮了几回忙。”

    陆菡羞把脸浸在狐毛里,整个人绒嘟嘟的:

    “昨日郎中就说你屁股好的差不多了,你却不知怎的不肯醒,我还发愁呢。”

    不动声色睨眼闻衍璋,他一头发尽散,半数披在腰背垂下,称地脸颊更尖,娇弱地活似大姑娘。这莫名发郁的眼,稍微好了气色的脸,瞧着比平时好拿捏地多。

    陆菡羞撑脸盯他。

    她撒了谎,不是送恭桶的,而是她特地摘了个耳坠子找的皇庄送货的打点。这几日天天跳墙来偷看他,顺便带药,外用的内用的,一个不落。

    这感天动地的雪中送炭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吃的用的,但凡能入眼的哪样不是她花钱置办。连他那老糊涂太监养父都看得出她的看重,对她很客气。

    闻衍璋…应该也会识趣吧?

    真心不怕火炼,陆菡羞觉得这一波自己干地挺好。幸好折返了,否则可要失去绝妙的好机会。

    而闻衍璋,确实也很识趣。他垂下浓长眼睑,十指扣紧床板,死寂的眼里终于照进一丝天光,若不真切去探究,大约是照进了眼底的罢。

    他自被窝里爬出来几寸道谢:

    “姑娘的大恩无以为报,以后凡事能有奴才能帮一把的还请尽管吩咐。”

    一字一句,乍一听虽平淡了点,但比真金还金。

    瞧瞧这觉悟。

    先不说这个系统特地标注过的无心无情男n说的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起码明面上的表态有了。陆菡羞顺溜地承上:

    “有你这句话本姑娘也不觉得累了。下床溜溜?那十棍子不甚重,郎中说你只是屁股肿了,吃地太少穿地太冷才会晕。”

    她微微向前倾身,更凑近热源,有些发寒的脚底不自觉翘上来,露出那粘了黑泥的百纳底。

    鞋尖上锈两只彩球,配石榴红的翘头履本该娇艳俏皮。

    这样的鞋,不该出现在黄泥垒起的破落小院。

    闻衍璋的眼风滞留一息便收回,臀部酸麻,确实快养好了。

    见陆菡羞眯着眼烤火,并没有走的意思,他眸光微微放远。

    亚父不在。

    喉中发痒,咳一咳,少年低垂着脸,主动张口:

    “姑娘还是不要与奴才这等低贱之人沾上关系的好。若惹了风声…”

    陆菡羞一顿,便见他慢慢抬起泛碧的眼眸望向自己。

    “奴才死不足惜,却要让姑娘受累。”

    她默,随后放下脚,靠上竹椅横眼:

    “哪有这样多的废话,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女孩忽然一翘唇角,眼中飞腾抹狭促的紧迫:

    “小璋子,你怕我?”

    他泛碧的眼登时一深,哑然:

    “…奴才不曾。”

    陆菡羞哼一声,理直气壮地下了令:

    “那便好,以后我帮你,你哪天要是成了厉害太监了顺带帮帮我便是。互利互惠,天底下便没有白吃的饭,自然也心安理得。姑娘我两日后再来,你可不许乱走。”

    少女起身,戴上绒帽,身影慢慢消失雪海,临了哼的一句话被风吹地七零八落,却异样清晰:

    “我将来啊,可是要飞黄腾达的。”

    门吱嘎开关,柴火噼啪作响。沉闷的拐杖慢慢压出一串圆点,闻衍璋默不作声静思的功夫,老太监慢慢道:

    “斑奴,你醒啦。”

    他抬眼,“亚父。”,进来的老人缩着脖,浑浊的眼里经火点缀才有几分光彩。

    是有记忆以来难见的。他太老,近七十高龄,难得的长寿翁。七情六欲却早早湮灭于深宫与仇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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