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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瓷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唇瓣隐隐发白,鲜血还在顺着伤处滴滴答答往下落。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以血为媒介的阵法。

    禁术应是算不上的,但确实不是什么正派法子。她在从藏书阁借来的那本《教你如何以弱制强》上看到的,邪门,却不妨一试。

    总不能让她光被挨打吧?

    玄衣的少年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乌发飞扬,腰侧浅银的剑穗随风一晃一晃。

    他的指尖还勾着那枚玉佩,左右转动间,“薛”字映着金灿灿的亮光。

    魏毅匍匐在地面,额头点地,状似愤懑开口:“师兄,这玉佩是昭师妹她……”

    “偷的”二字未来得及出口,便被打断。

    薛忱的目光缓缓落到他身上,淡声道:“我给的。”

    “青云宗不许内斗,记得吧?”他笑容温和,指尖微动。

    魏毅嘴唇翕动,像是想解释,却骤然发出比先前还凄惨上万倍的叫唤。

    昭瓷不自觉蹙眉侧首,被吵得头疼。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薛忱语调平缓,仿佛真是外人口中光风霁月的模样,“自己再去司法堂领罚。”

    “师兄……”魏毅瘫软在地,衣裳同样被鲜血染红,仍想辩解一二。

    “滚下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薛忱还在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魏毅猛地瑟缩,想起招新日时的那一剑,再不敢磨蹭,忍着痛,拎起断剑连滚带爬离开。

    喧闹渐渐平息,风声呼呼。

    少年垂下眼睫,转身,平静开口:“昭瓷。”

    昭瓷躲都躲不及,犹豫刹那,还是接过话:“好巧。”

    她目光游离着,露在他眼底的红痣。

    薛忱“唔”了一声,笑着出声:“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

    昭瓷困惑眨眼。

    薛忱指尖挑起腰侧的玉佩。

    松手后,玉佩叩在剑柄,清脆动听。

    他另只手还勾着昭瓷的玉佩,温声询问:“这个给我可以吗?”

    昭瓷眨眼,没什么意见:“随便。”

    说大反派反复寻常,那是真反复寻常。

    之前给他一个更好看、更精致的,他丢了;现在又说要。

    昭瓷搞不懂。

    她又开始不自觉发呆,恍惚着,没有发现少年步步靠近。

    直到下颌传来阵冰冷触感,她才一个哆嗦,回过了神。

    薛忱俯身,指尖力度加大,将她下颌往上抬,白皙光洁的皮肤浮现隐隐的红痕。

    他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叩开昭瓷的下颌,飞速往里边丢了个什么。

    昭瓷不自觉咽了下去,唇齿间弥漫糖豆似的味道。

    大反派这是给她吃了什么?

    “毒药。”薛忱轻快开口,笑容里有几分恶劣。

    昭瓷默然刹那,朱唇微启,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寄,被噎到了。】

    薛忱:“……”

    定山居,薛忱的住所内,昭瓷连着喝完一大杯水后才觉得活过来了。

    她轻轻放下空荡的杯子,想了想,取出身上仅有的灵石,推到他面前:“谢谢。”

    薛忱没接,推还给她。

    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一口水一千灵石。你自己算算,现在得欠我一万了吧?”

    “还有方才,我给你捏了个洁净术和治愈术。一次各一万,所以是三万。”他轻描淡写。

    瞧见昭瓷难以置信的神情后,少年笑得愈发开心。

    “你可真有本事。”薛忱目露敬佩,唇角挂着的笑意还没撤下,“能被那么点大的圆形药丸噎着。”

    还是会融化的那种。

    昭瓷自知丢脸,没敢接话。

    长久沉默后,她微一犹豫,还是开口问道:“那个毒药……”

    薛忱:“嗯?”

    “你怎样才给我解?”她试探着道。

    薛忱应得很快:“怎样都不解。”

    昭瓷:“……哦。”

    习惯了。

    她又开始发呆。

    这地还是上次她误闯的那处。

    傍山而居,挟着冷意和雨丝的窗户微敞着。

    她坐在窗的正对面,直直迎着凛冽的寒风。

    【救命救命,孩子快被冻死啦。】

    “你很冷?”薛忱看她眼,刚巧又在窗边,便起身,顺手要把窗合上。

    “没有没有。”昭瓷头同拨浪鼓似摇着,摆手道,“我不怎么冷的,不用关窗,你照你的习惯来就好。”

    她真的很不喜欢麻烦别人。

    薛忱若有所思,然后抬手,猛然把窗户开到最大。

    山间寒风呼啸而入,昭瓷没忍住,打了个巨大且响亮的喷嚏。

    “你不是不冷?”他似笑非笑。

    昭瓷又打了个喷嚏,揉着通红的鼻尖,低垂脑袋,小声且不太情愿道:“冷。”

    洁净术只能清理物件。

    长相姣好的少女坐在对面,半张脸黏着泥泞或是血块,乌发落灰,皮肤同样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土里打捞起来似的。

    薛忱眉心一跳,有些难以忍受地别开视线,指着对面合了门的房:“你先去清洗一下罢。”

    书里说薛忱是有轻微洁癖的。

    昭瓷恍然大悟,乖巧依言照做。

    浅绿身影消失在门后,薛忱这才徐缓收回视线,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画着。

    湿漉漉的痕迹,赫然是昭瓷之前用的阵法。

    他又挥手拂去,蓦地笑了笑。

    恰在这时有人敲门,在外头喊道:“薛师弟,你在吗?”

    是涂珊珊,约莫是来找昭瓷的。

    薛忱起身,推门而出,又很快地把门合上。

    “我小师妹呢?怎么样了?”涂珊珊急匆匆前来,目露焦虑,嘴同机关枪似的,“姚渠长老在司法堂亲自惩戒那胆大包天的弟子。听说师妹被你带走,我便想先来看看。”

    她以为这么说完,薛忱应当会侧身让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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