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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间,黑雾如潮水般退散。

    昭瓷屁股着地,很用力地落在地上,五官拧成麻花。

    她踉跄着起身,拍拍衣摆,好高兴自己四肢健全、呼吸健全。

    “我们做个交易吧。”女鬼茯苓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明显比之前虚弱不少,“我能救你,但你得帮我做件事。”

    昭瓷没有犹豫多久:“好。”

    她有保命的手段,但对妖魔无用。

    方才若非女鬼出手,估计早死了。

    这群没有形体的妖魔,应当也是从锁魂坛里出来的。

    “你先离开这。”脑海里茯苓又道。

    昭瓷点点头,小心地往门外走。

    坛的本体没出现,附近就没有落下缚魂的结界。

    出去的过程倒出乎意料的顺利。

    妖魔像在忌惮些什么,不敢上前。

    “你……”茯苓似有所困惑,但并未再说下去。

    这样看,茯苓好像挺厉害的。

    那之前在破庙的时候,怎么那般弱且胆小?

    是大反派太强了吗?

    昭瓷百思不得其解。

    看见她要离开了,诸位宾客松口气,身处危机却开始庆祝。

    不少人还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往她身上砸,骂道:“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东西没有落在她身上,昭瓷却神情恍惚刹那。

    她没有回头。

    但就在昭瓷踏出房门的刹那,远比方才浓郁得多的黑雾蜂拥而上,像是等候多时。

    凄声的惨叫此起彼伏响了一片。

    出了门,茯苓轻声道:“闭上眼。”

    昭瓷依言照做,睁眼时便换了处地。

    弥勒佛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依旧笑眯眯地俯瞰世人。

    她又回到那座破庙。

    “你要我做什么?”昭瓷问。

    茯苓略一沉默,在她身边凝成红色的虚影:“我要你看场戏,一辈子地记住这场戏。”

    不知道属于谁的记忆徐徐在昭瓷眼前展开。

    春光融融,有史以来最弱的鬼降生了。

    它化不了形,会的术法也不多,便被驱逐出鬼界,流落人间。

    它还隐不住气息,即使附在兔子身上,依旧被许多人追杀。

    眼看着即将魂飞魄散,大雨滂沱间,华服的乐伶撑着伞将她捡了回去。

    这只鬼一直跟着那乐伶。

    直到她离了楼,嫁了人,直到她上京讨说法,直到她被赶出府后活生生遭人打死。

    死胡同里,乐伶僵直的手刚巧指向兔子的方向。

    被抓住后第一时间做的,也是将兔子丢出去,叫它跑远些。

    附在兔子身上的鬼坐了好久好久。

    久到太阳下山又升起,久到她的尸体开始腐烂。

    它终于学会化形了。

    然后……

    它占据乐伶的尸体,成为了乐伶。

    乐伶那时早已幡然醒悟。

    上京时,她只是想替自己逝去的年华讨个说法。

    接着就会像她私下里规划的那样,要开个商铺,要成为天下首富,还要去探索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她有好多规划。

    鬼很努力地帮她实现。

    然后再一次的。

    “乐伶”被人抓住,掐着脖子往水里摁。

    鬼不会死,但那具躯壳会。

    它的身体当着所有人的面骤然变作白骨,前功尽弃。

    也是在那时它才知道乐伶没能投胎。

    她的魂魄被作为永葆青春的某处阵法的阵眼,长久地拘于地底。

    因为杀害乐伶的那人,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失了容颜,失了夫郎的宠爱,会落得她这样的下场。

    乐伶后来希望所有人都记得她,想要成为世间第一等。

    她的愿望就是那只鬼的执念。

    但这执念此生都无法实现。

    它便只想替乐伶讨公道。

    那段记忆里,乐伶才叫做茯苓。

    “抱歉,当时想夺你的躯壳。”“茯苓”平静道,“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而且你身上一直缠着很浓的死气,想必不能活太久了。”

    “茯苓”说得还算诚恳,但昭瓷听后摇摇头,垂眸轻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即使她只能再活一秒,茯苓也不该轻易替她断生死。

    “茯苓”沉默刹那,应了一声。

    “你不用担心,我与旁的鬼不同,魂飞魄散并不会对你造成影响。”飘着的红色已然变得很淡,她叹口气,像是释怀了,“不管是我还是她,都是命数如此,活该遭此劫难。只能到此为止了,想必是天意如此。”

    “不对的。”昭瓷小小声地打断她。

    “不是这样的。”音量缓慢增大,少女黑白分明的瞳仁映出红色虚影。

    她一字一顿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才是亘古不变的天意。”

    宴会混乱之始,叶夫人便像早有预谋般悄然离去。

    她出了叶府,走到某处偏僻的院落。

    “那小丫头的躯壳归我,女鬼归你。”她身上腾起一片黑雾,凝聚成小鸟的模样,停在她的肩膀。

    “知道。”叶夫人不耐烦,猛地拉开房门。

    房屋正中赫然片赤红的阵法。

    她在旁边坐下,耐心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把昭瓷带来,蹙着眉起身。

    拉开门的刹那,刚巧见到少女的身影从转角浮现。

    “叶夫人。”她挂着礼貌的笑容,款款行礼,提前想好的稿子脱口而出,“仆从告诉我……”

    叶夫人打断了它,温和一笑,不由分说扯着她往里走:“我之前就想同你说说话,既然这会遇见了,便进来罢。”

    力度大得惊人,比之前擒住她胳膊的两个大汉合起来的力还大。

    叶夫人就差把“我有阴谋”四字写在脑门上。

    昭瓷装作全然未知,乖巧低头,跟着她往里走。

    腼腆是真腼腆,有阴谋也是真有阴谋。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白花,想起《百植谱》里的描述。

    进了屋,只要不瞎立时便会注意到正中的阵法。

    咔。

    门被落了锁。

    “过去。”叶夫人骤然冷脸,指着阵法道,“不然别怪我亲自动手。”

    难道她看起来像傻子吗?

    这般想着,昭瓷并没有说出口。

    她垂眸,深呼吸数次,又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夫人步步逼近,蓦地开口:“你记得茯苓的吧?”

    叶夫人面色一变,伸手就要抓住她。

    “大家都说你保养得很好,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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