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体战(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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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臂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然而他才稍微一动弹,钟晖就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弹了起来,猛地搓了搓脸。借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杨拙看得清楚,钟晖桃花眼下的卧蚕明显重了几分,像是黑眼圈蒙上的阴影。

    钟晖又打了一个哈欠,问了句废话:“醒了?”

    杨拙点头。

    钟晖又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杨拙摇头。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钟晖深深呼吸,长出一口气向后仰倒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又苦涩地叹道:“行吧,没事就好。”

    度过兵荒马乱的昨天,熬过心神不宁的一夜,钟晖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回胸腔。目睹场上金光与赤血交融的瞬间,他脑子嗡地一声,理智的弦当即断线。此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的记忆都很模糊,只记得血淋淋的眼球掉到地上翻滚几圈的时候,他本能地想吐,却强行忍住了。

    那时他气血上涌百无禁忌,如果现在再来一次,钟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亲眼监督哈库丹瓦·廖奇干出那么血腥残忍的举动。

    变态死光头不属于《天玄至尊》中登场的角色,以至于钟晖一时间忘记了还有金刚莲花这件被作者一笔带过的特殊元力法器存在。虽然不清楚金刚莲花具体的攻击效果,但钟晖看得出来,杨拙的确是故意不躲的。

    理由他也大致猜得到:第一,哈库丹瓦·廖奇当众违规启用元力法器,必然判负处理,瀚海学院无需战而必胜。第二,关于赌约,哈库丹瓦·廖奇理亏到了极点,再无任何狡辩耍赖的机会。第三,瀚海学院得到了来自景国皇室和巴丘其他参赛队伍的诸多赔偿,这些赔偿都会移交到杨拙手上。或许还要加上第四条,戚院长允许杨拙自行选择退出大赛,提前返回瀚海郡休息。

    真是一个一石四鸟的完美抉择,不愧是杨拙,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除了他自己以外。

    不止担忧和焦虑,钟晖还窝了一肚子火。这股怒火在哈库丹瓦·廖奇身上发泄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原本想冲着杨拙大骂几句排解,却在杨拙醒过来之后彻底蔫了。

    杨拙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面如金纸,跟身上裹了药膏的白色绷带不相上下,无神的漆黑凤眼里写满了憔悴,抿着唇时看起来甚至有些软弱可怜。

    他总不好意思再跟一个病号斤斤计较,再说杨拙又不知道系统任务的事。钟晖把编排好的台词嚼碎了又咽下去,干巴巴地嘀咕:“你以后能不能少吓唬我?”

    “我知道你很强,你有分寸,你做什么事都有理由。”他抓住杨拙的左手握住,缓缓劝道,“但是吧,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多珍惜自己,不要总是动不动就玩命。”

    也多珍惜珍惜我!你敢玩命我不敢!钟晖在内心哀嚎,不过这话他憋住了。杨拙从来就不把任何人的死活当回事,哪怕他现在抱着杨拙的大腿哭诉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估计杨拙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抛开一切私心的杂念,钟晖最终真挚又无奈地说:“我是真的担心你。”

    即使没有该死的系统任务威胁他的生命,他一样也会说这些话。

    杨拙任由钟晖牵着自己的手,沉默良久后轻轻勾了勾手指,哑着嗓子说:“死不了。”

    “在这种事情上,你能不能别拿最低下限当判断标准?”钟晖莫名地不爽。

    他的手掌不知不觉地使过了劲,攥得太紧,以至于杨拙微微皱了下眉头。钟晖立马松开手。原来杨拙也吃痛的么?那干什么非得心狠得像是自行切断了痛觉神经似的。

    人魔混血也是人,又不是机器。

    他像是找到论据一般,语重心长道:“你看,你也知道疼,对吧。死不了归死不了,能别受伤也别受伤啊。”

    杨拙只觉得不可理喻。

    只要不死,以魔族血脉的强韧,受伤早晚都会痊愈。他的规划分明滴水不漏:如果哈库丹瓦·廖奇没有金刚莲花,那就一招送他下台;如果有,再凭直觉判断自己能否承受、能承受多少。

    能换来百分百的胜率,这点皮肉之苦的代价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况且也没疼在钟晖身上。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钟晖宁愿顶着一脸倦容强行吞下了好几个哈欠,也不回屋睡觉,还要坚持跟他动嘴皮子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前世钟晖欠他的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消,他根本不可能对着这张熟悉的脸庞产生一丝好感。但这一世的钟晖性格大变,迫使他有时候产生一种陌生的错觉,误以为钟晖是容貌一模一样却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

    然而,他分明亲手确认排除过易容的可能性,烈鬓白狮的元灵更是灵魂层面上无法作假的最佳证明。

    从一开始,这一世的钟晖就是错觉,是虚幻的错觉,是深不见底的错觉,是哄骗他跌入深渊万劫不复的错觉。

    所以他才会觉得眼前的钟晖,是真的在担心他。

    这也是错觉。

    钟晖眼见着杨拙突然开始发呆,只好给自己单方面的辩论下了一个结语:“总之,我觉得,你关于自己身体状况的一切评估可信度都非常低。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我们扯平了。”

    他轻轻推了推杨拙的手臂,转移话题问道:“你饿不饿?反正我饿了。秋枫居的厨子比海阔苑还是强很多的,现在去应该能赶上刚出炉的第一波早餐。”

    钟晖说着就要起身。杨拙昏了多久,他也就多久没吃饭。一整天粒米未进,压根没想起来还有饿这回事,直到现在困意消了大半,又说得口干舌燥,肠胃才迟钝地发出抗议。

    跟杨拙沟通是门考验耐心的艺术,常常会得到驴唇不对马嘴的谜语或令人脊背生寒的威胁,甚至得到无视,态度可谓极其恶劣。钟晖苦哈哈地想,该不会他就那么倒霉,杨拙重生的几次人生里真有一次是被“钟晖”害死的?

    他才刚刚从凳子上站起来,衣服下摆便猛地一紧。钟晖回头一看,杨拙面无表情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

    杨拙张了几次嘴也没发出声音,显然开这个口挺艰难的。但难得杨拙主动要跟他交流点什么,钟晖也耐着性子站在原地干等。

    等到他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杨拙硬生生扯长了一寸,杨拙才轻轻地低声说出了两个字。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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